高一下半年开学没多久,苏瑾所在的班级就被拆分了,那时她刚刚适应了新班级的生活,有了几个一起吃饭、玩耍的朋友。所以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改变,伤心还是有的,她一向期待美好,但不爱未知与惊喜。
那一天班主任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现在讲台上,声音有丝沙哑,念着每个人的名字以及要去的新的班级,分别是将一群人团结起来的一种好的方式。
班干部商量着应对的方法,大家都不想分班。苏瑾记得这件事闹的还是有点大的,大家找校长抗议、找家长和学校联系,但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
苏瑾和诗雨等五个同学被分到了一个班级,分班之前苏瑾好像有预感,或许她会被分到程洛的班级,好像是一种与程洛相关的很灵敏的雷达。
在新的班级苏瑾每天除了学习还要适应陌生的班级、老师,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成绩反而没有下降,每次考试都是前几名。
在苏瑾的心中,相较于别人,她与程洛总是亲近一些。哪怕初中曾发生过那样荒唐的事,让她觉得如果她继续喜欢程洛,就是在背叛自己的友谊。
十六岁的苏瑾一点风头都不会出,像大多数人的高一一样,适应着高中的生活,还没有感受到高考的压力,带着新奇与天真,有几个朋友,在大把的空白时间里除了学习,就是心里藏着的几个小秘密。
而她与程洛在那半年也没有多少故事,从初中升上来之后,因为某个人、某些事,他们有很久没有联系过,或许是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除了苏瑾一厢情愿偶尔的课间偷看、篮球场上的欢呼,食堂的偶遇,再无其他。
那半年既平静又心动,高一的程洛比初中开朗,没有了那些事情的干扰,他好像回到了原本的样子,打游戏、学习、参加篮球比赛、参加竞赛。
只是有的时候苏瑾会想,向倩真的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造成吗。
向倩中考考的并不好,她不想复读,她家里想办法把她送入了实验高中。中考之后向倩就单方面断了和苏瑾的联系,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向倩的消息,苏瑾都是通过晓晨知道的。
有时苏瑾会想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因为从小到大她的很多朋友,就是这样先慢慢失去联系,到最后沦为陌生人的。
所以那一天下午放学,苏瑾出去买饭见到向倩时,整个人既意外又惊喜,她热情的拉着向倩去学校旁边的面馆走去,推荐着这边好吃的食物,像初中时一样。
直到苏瑾感受到向倩的冷漠,这才认真的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向倩精致的脸上化了格格不入的浓厚的妆,两个很大的耳钉荡来荡去,校服上衣被脱下来绑在了腰上,身后跟着两个吸着烟的,同款风格的男生。
“向倩,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苏瑾松开拉着向倩的手,心中竟然有一点害怕,她胆怯的说。
向倩显然不在意,“听说你和程洛一个班了”。
“嗯”苏瑾避开向倩的目光,“但我没有和他说过话”,这是真的。
向倩熟练的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也不知道学着谁的样子,在苏瑾脸上吹了一口。
苏瑾被突如其来的烟味呛到,猛烈的咳嗽,而向倩看她这个样子,心情好像好了很多,“苏瑾,有男朋友了吗?”。
苏瑾不知道这几个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她真的不喜欢向倩这种问话的语气,苏瑾没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你看我身后的这两个哥们怎么样”,向倩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应当,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苏瑾内心十分惊讶,她一直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学生,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向倩,苏瑾竟觉得有点害怕。
向倩见苏瑾久久没有说话,转身对自己左边的男生说“子强,你觉得我这个姐妹怎么样?”
何子强看向苏瑾,一身校服、素面朝天,五官到是可以,还挺好看,虽然不是他喜欢的菜。
何子强漫不经心的说“凑活吧,肯定没有倩倩好看”。
这个回答显然让向倩很满意,她看向苏瑾“那行,你们谈谈试试”。
苏瑾直直的看着向倩,让她意外的是向倩的眼中也带着挑衅,“不用了,我晚上还有晚自习,先走了”。
苏瑾离开的时候,路过何子强,还听到了戏弄的口哨声,这一切都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而她也知道她和向倩的友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有时苏瑾会愧疚,如果初中自己多关心一下向倩,在她误入歧途的时候阻止一下,这一切会不会好一点。
那一天苏瑾没有吃晚饭,就回到了教室,晚上的有三节晚自习,一般是老师巡逻,学生自主学习,十点才结束。
她沉浸在向倩带来的震撼中迟迟没有回神,直到胃不知原因的阵痛,她才回神,慢慢的趴在桌子上,感受着时有时无的痛感。
“苏瑾,你怎么了?”诗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从后面给她传来一张纸条。
“晚上没吃饭,胃有点疼,不严重”,苏瑾把纸条传回去。
不多时苏瑾收到了诗雨传来的偷着热气的烧麦,苏瑾打开袋子,香味透着热气传播出来,苏瑾觉得自己整个人变得温暖。
她回头看向诗雨,诗雨用手指指着嘴巴,对她打着夸张的手势,苏瑾轻笑出声。却不小心对上程洛的视线,苏瑾匆忙转身,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这样慌张。
而诗雨在此后的很多年,成为了唯一没有和苏瑾断过联系的朋友。
苏瑾原以为她与向倩的情谊到此为止了,直到周日下午放了半天假,苏瑾打算回家,结果在校门口看到奇装异服的何子强,她才知道向倩的那句谈谈试试,并不是开玩笑。
“你叫苏啥来着”何子强看到苏瑾就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身边都是放学回家的人来人往的同学,苏瑾不想搭理他,结果何子强直接拉住苏瑾“你怎么回事,刚交往就这样?”
苏瑾挣脱不开,有点心急,不想和他在校门口争执。何子强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怎么,你还害羞呀”。
周围有和苏瑾认识的同学议论纷纷,苏瑾没有办法对何子强“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要坐公交车回家”。
何子强松开苏瑾,但还是紧紧跟着,“现在我们认识了,我送你”。
苏瑾快走离开,到了公交站,何子强还跟着,苏瑾很讨厌他身上这种过夜的烟味。
苏瑾一声不吭,公交车来了,就在人群中挤了上去,而何子强紧紧的跟着她。苏瑾站在过道,这是中午下班放学的高峰期,人真的太多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小。
苏瑾用书包为自己隔开一个安全区,而何子强显然想靠近苏瑾,苏瑾抱着书包非常紧张。
她不想卷入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之中,直到苏瑾感受到自己被一个人圈住,不是她讨厌的气味,苏瑾抬头意外对上程洛的眼睛。
程洛拉住苏瑾头上两边的拉环,对苏瑾成包围的姿态,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苏瑾抱着书包的手放松了下来。
那时她反而希望这辆车晚一点到站,车上的人再多点,那时她竟然有点感谢何子强。
苏瑾知道程洛的家不在这个方向,但她不敢猜想程洛是为了她,才上了这辆车。
苏瑾到站下车之后,程洛并没有跟着,而何子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苏瑾站在下车的公交站牌,透过车窗看着带着耳机,站在车厢有点摇晃的程洛,他没有看向她。在公交车发动之后,苏瑾轻轻挥手告别,程洛,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