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晴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了。
有了跟席若白的那一番交谈,她开始思考跟SKS接下来的合作方向。
一忙起来,她简直就变身工作小马达,直到刘妍过来敲门,“慕导,大家都要回去了,您还在忙吗?”
微微一愕,慕深晴抬头一看。
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再走。”她对着刘妍说。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点了点头,她没再说话。
刚才全心投入工作,倒不觉得有多累,这会儿一停下来,她觉得眼睛都开始发花了。
掐了掐眉骨,她伸着懒腰,缓解一下颈椎的麻痹。
突然,眼角眉梢瞥见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小玩意儿。
她的眼神定住,微微迟疑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拿起今天中午,席若白亲手交给她的那个U盘。
一开始,她以为席若白之所以亲自约她见面,无非是想要让她明白,他的接近其实并没有多么复杂的目的。
可现在,她却隐约觉得,想要把这个东西给她,这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喃喃的,她把内心的好奇不自觉地说出口了。
反复看了这个U盘很久,最终她还是拗不过内心的好奇心,将U盘插入电脑。
出乎她意料的,这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这一次,她没有多少犹豫,便直接双击了一下鼠标。
……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了。”痛哭流涕的叫喊声,仿佛遭到非人的待遇。
慕深晴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是……昨天剧组的总导演。
“不关你的事,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你跟慕深晴没有私人恩怨。”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慕深晴也不认识。
往下听,她发现就是这两个人的对话而已。
至于影像……
她也只能脑补了。
“我跟慕深晴,最多就只是同行而已,甚至在今天之前,我都没有跟她没有任何的私下接触呀!”总导演说。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骤然变得狠厉,“那你为什么要指使那个男的对她这么做?”
“冤枉,这真的不是我指使的,只是在今天拍摄之前,洛清颖跟我说好,只要我配合她为难慕深晴,接下来她会零片酬给我拍一部电影,所以,所以我才……”
“你这话是在骗三岁小孩吧?”很明显,对方没有被总导演忽悠,“如果只是单纯配合洛清颖,那个男的哪来那么大胆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做这些?”
“额……”总导演有些掰不下去了。
“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说!”
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几乎是同一秒,总导演杀猪般的叫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洛清颖让我配合她的时候,我们还说好了,把今天要拍的内容给改了,我还跟现场所有的人打过招呼,放开手随便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都有人顶着。”
都有人顶着……
慕深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彻底怔住了。
是因为洛清颖在后面顶着,还是因为有人告诉他,洛清颖的背后那个人会顶着呢?
这对于慕深晴来说,天壤之别。
“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呀!”总导演根本就不敢有所隐瞒,“洛清颖在江城背后有人撑着,这是公开的秘密,虽然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但是她都零片酬,让我帮个小忙而已,我肯定答应了。”
……
截至到此,音频结束。
慕深晴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颓然地倒在椅背上,神色呆然。
虽然心里清楚会是这样的事实,但当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昨天那一幕又像是在眼前闪映而过。
刺目,也刺心。
安静地坐在那里,她只能藉由满室的寂静,来沉淀再次波动惊慌的心。
很久,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随手抓起她的手机,拉到了今天早上的通话记录,拨出那个还没来得及储存的号码。
“你听完了?”一如他如沐春风的形象,他澄朗的声音就这么无预期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慕深晴平静了一下,才缓缓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是想跟我说说听后感?”
他没有随着她沉重的气氛起舞,反而是以一种极其轻松的语气,如同两人是多年的挚友,而他深知她的所有。
虽然心情很糟,但是慕深晴在听完他这么说,嘴角却莫名地勾了一下,“还要发表听后感呀……”
“只要你喜欢,我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煞有其事地应道。
点了点头,慕深晴思索着,挑了一个比较晦涩的开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音频里的这些事?”
“昨天下午。”席若白直接说。
所以,她是在事发没多久,就已经知道了?
慕深晴着实被吓到了。
昨天的事情,显然是经过处理的,不然今天怎么都不至于没有半点风声走漏出来。
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慕深晴还没捋清楚这里面的错综复杂,席若白那边已经再度开腔了。
他问:“宴会之后,你为什么不试着联系我?以你的聪明,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而你却选择走到你的敌人面前,以身为盾,去挡这个枪口?
这句话,席若白是放在心里,默默地问道。
“……”慕深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跟司禹霆之间的交易,还有关系,都是不足以外人知道。
况且,她跟席若白之间,远没有到能诉说这些的地步。
失落,袭上了席若白的心头。
但是对于慕深晴的反应,他却是能理解的。
对于她,他是有无限的耐心。
“今天我给你的,就是音频的源文件。”他突然说,“至于文件你想要怎么处理,怎么用,这些都是你的权限。”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些事情的?”蓦地,她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显然,席若白没有猜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
错愕了两秒,他淡淡地说出两个字,“查的。”
“你调查我?”慕深晴惊讶,“为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回答。
她竟然被一个不认识的人,默默地把她给调查了一遍?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之间,所有的秘密被人掀开到阳光底下,无从遮掩。
她的惊慌,席若白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他不想对她撒谎。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最为冒险的回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拧着眉,慕深晴对他这个回答根本就不满意,更别说释怀。
蓦地,她想起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你说你查过我,那我跟司禹霆之间……”
“我知道。”
他也知道……
那他还接近她,是为了什么?
倾力帮助她,甚至不惜跟司桓集团对立。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
他要利用自己,去威胁或者打击司禹霆?
“你跟他的关系,对于我来说,只是法律上的形式而已,而我觉得,这对于你们当事人来说,或许也是如此。”他补充道。
“我需要冷静一下,先这样吧。”她话才刚出口,就已经挂了电话。
这些讯息来得太匆促,她根本来不及消化。
然而几乎是她挂断电话的同一时间,已经沉静下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吓得她整个人猛地一颤。
定了定神,她低头才发现,竟然不是席若白,而是……
司禹霆。
他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慕深晴微微扶额,打从心底里抗拒着他的这通电话。
于是,在她还没有纠结完之后,她的手竟然鬼使神差地,抢在大脑下达命令之前,先拒绝了通话。
额……
这算不算得偿所愿呢?
慕深晴一脸尴尬。
另一边的司禹霆并不知道她只是无心之举。
但是,想起晚上有人告状的事情,他此时被拉入拒绝往来户,就完全没有任何意外。
面无表情,他再次拨通了她的手机号码。
然后,静等再次被挂。
这不算是不为难慕深晴了。
“啊……”慕深晴在这边,烦得嗷嗷直叫了。
该死的司禹霆,这简直就是在逼她嘛!
昨天明明都已经说好了,没事不要来打扰她。
这话才说了多久?还是说,他患上健忘症了?
盯着手机屏幕亮着的名字,她暗暗下了个决定。
关机。
而事实证明,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被这么一搅和,她也没心思继续研究剧本了,索性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公司。
可当她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司禹霆却站在他们公司的前台,挺拔的身姿,在空旷的场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就很尴尬了。
他竟然亲自跑到她公司来堵她了,吃饱撑的么?
慕深晴没好气地想着。
越过他身边,她打算无视这个人。
“我有想话对你说。”
无视,坚决无视。
慕深晴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停顿,反而越发地加快了。
长腿一迈,司禹霆追了上去,“慕深晴,不要再闹了。”
“你放开我!”她挥开他想要抓住她的手,大喊斥道,“司禹霆,现在到底是谁在闹?”
她简直无语。
她惹不起他这尊大神,所以选择敬而远之,结果现在躲不起了,连在公司都不得安生。
她忿忿地瞪视着他,随即抬脚,再次准备从他的面前走过。
豁地,司禹霆的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了回来。
慕深晴想避开他,脚步不停往后退着,再退着。
终于,退无可退。
惨遭壁咚。
“司禹霆,你这个流、氓……”她抬手作势甩上去。
原本以为,司禹霆势必会挡住,然后继续像刚才那样子,理直气壮地斥责她胡闹。
可谁知,他竟是这么直直地站在那儿,任她的手就这么甩了上去。
“啪……”
好清脆的响声。
只有慕深晴才知道,这一巴掌有多么的扎实。
刚才,她可是用尽全力甩下去的。
当即,司禹霆的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掌印显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躲开?”她愣住了,甚至忘了刚才还斥责他的原因,伸手想要查看他的脸。
刚才那一下,她不确定指甲有没有刮到他。
可司禹霆却在这时,轻轻地反握住了她的手,低眸看了一下,纱布已经被她拆了,但那一整块的红,依旧那么的怵目惊心。
“还疼吗?”他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