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的眼神让云歌明白过来,他不打算和任何人讲自己被多次下毒的事情。
魏轩然和小武看到他醒过来,都不约而同地扑过去,一个把慕容珩紧紧抱住,另一个冲进慕容珩的怀里。
“给我滚!”慕容珩被这两个傻子弄得气都透不了,一声怒骂,两个人被吓得马上弹开。
云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啼笑皆非,嘴角微微上扬,“你终于醒了。”
慕容珩冷冷道:“本王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他还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你们两个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想着蹭过来!”慕容珩森冷的眼神一一扫过刚才两个人。
被呵斥声吓得瑟瑟发抖的俩人缩着脖子,慌不择路地跑出了帐篷。
云歌噗嗤一笑,“你赶他们干嘛,全靠魏轩然找来了顾如月,我也救不了你。”
慕容珩现在耳根清净,长腿一伸,竟然直接搭在了云歌膝盖上。云歌狠狠地剖了他一眼,心想:念在你救我一命的分上,我先不和你计较。
“欠了我一条命,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慕容珩不顾她眼中的隐隐杀气,邪邪地笑着看过去。
云歌撇撇嘴,她就知道这个人一醒过来就是讨价还价。
“我会一直给你解毒,解到无毒可解,”她看着慕容珩说。“反正你仇家那么多。”
“出门逛街都可能被人毒死。”云歌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
这个女人!慕容珩脸色变黑,她就这么巴不得自己早点去死。
“我不和你计较。”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声音。
云歌弯嘴一笑,“话说,你这次怎么突然毒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诱导那你身体里的毒?”
“是琴音,”说到这个,慕容珩脸色一沉,“这次我在马上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琴声,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弹奏的是什么曲子?”云歌秀眉一皱,的确,声音是很好的控制身上的毒的道具。
“我听到的声音忽高忽低,似远似近,仿佛是有锤子在打我的大脑,然后把我逼疯。”
慕容珩摇摇头,他在那时候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那个声音不仅仅控制他的身体,而且还让他记不清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究竟是谁,一次又一次把他逼到绝境。
慕容珩握紧拳头,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和自己有着莫大的联系。
云歌把自己对夹竹桃的猜测还有对檀香木手链的推断告诉他,说:“我猜测,是和你的过去有关系。”
慕容珩听完面沉似水,双目中流淌着莫名的情感。
他仰头,轻声道:“我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我已经忘掉了她的面容,这个女人唯一留下来给我的,只有我的那一串檀香木珠。我的母妃死了以后,皇后就命令淑妃照顾我长大。”
“那座王府原本就在那里,魏轩然很少出宫,你问他他自然不清楚。”
“至于那座王府的来历,我曾经问过父皇,他没有告诉我。”
不知为什么,慕容珩对着云歌,往些年一直积压在心里的那份从未对人去诉说过的孤独,竟然也告诉了她。
“我母亲最喜欢的是丁香的香味,我在襁褓的时候经常闻着她的香味慢慢入睡,她会用手抚摸我的头…”
那日在云歌一手拉住他逃跑的时候,他也找回丢失多年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母亲的手在拉住他。
然后慕容珩的声音逐渐低沉。
“有一天,就有人告诉我她生了很重的病,要把她带走。”
“我就被带去了淑妃那里,自从住进了淑妃的地方,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淑妃待我很好,我却讨厌后宫这个地方。所以我年仅十四岁,就前去参军。”
云歌听着他的故事,不过寥寥数语,她仿佛看到曾经的少年,无依无靠,形单影只。
云歌用手搭在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慕容珩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事,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
云歌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原来身世如此苦逼。
云歌眼珠子一转,“如果说,你的檀香木手链被人做了手脚,那有机会有动机这样做的人,就是当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那几个人了。”
慕容珩目光凝重,他不相信是他的母亲,虽然手链是她给的,但是那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呢?
云歌看着他在那里沉思,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谓的锦衣玉食的皇室子弟,每天过的是这种随时丧命的生活,还要承受比普通人多好几倍的压力,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难怪慕容珩会选择离开京城去塞外从军,刀光剑影的塞外战场,也远比这儿要好。
慕容珩冷声道:“如果那条手链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被掉包。”
“这个人已经处心积虑谋害我整整二十年了。”
云歌只觉得整颗心都突的跳了一下,如此的苦心孤诣,真是让人害怕。
就在这时,云歌的腰又一次被慕容珩一把抱住,整个人便被拦腰抱起。
“你想干什么!!”云歌被吓得花容失色。
慕容珩“嘘”了一声,当下就运起轻功,飞跃出去。
深蓝色的夜空下,云歌吓得缩在慕容珩的怀里不敢抬头,这个该死的男人!她畏高还把她抱出去这么高的地方!!
晚风温柔地拂过俩人的脸庞,吹散了云歌的一头黑发。
慕容珩低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弧度。
“到了,还不敢睁开眼。”云歌听到耳边传来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她慢慢地睁开眼,只见慕容珩把她放在了一棵树枝上,头顶就是深蓝色的夜空,脚下离地好几米高。
她吓得又一次捂住眼睛。
这个不懂风情的女人!
慕容珩正在为自己找到如此浪漫的地方暗自得意,看见身旁的云歌竟然是这种反应,又一次被气的七窍生烟。
“我小时候很孤僻,也不喜和人交流,想母亲了就会来这里,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慕容珩轻声说,他的眼里盛满了思念。
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都无法忘记生命中那个生下自己的女人。
云歌好不容易适应过来,听到他突然的感伤,说:“知道你有一个苦逼的身世,所以刚才你不让我说出去是因为你谁都没办法相信,对吧?”
“你连和你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魏轩然也怀疑。”
慕容珩看着远处的挺拔山峦,还有闪烁微光的繁星,“我这二十年,唯一走近我的人只有三个。”
“这三个人都有可能是被派在我身边潜伏的内奸。”
云歌的双目明亮动人,就和慕容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澄澈有如天上繁星。
“分别是魏轩然,淑妃,还有慕容璃,对吧?”
慕容珩看着她美丽的侧脸,只轻轻笑了笑。
如此良夜,落在别处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晚风习习,吹皱一池碧水,也吹落了枝头无数的艳红色夹竹桃。
一个云髻峨峨的美丽女子徐徐走过满地的夹竹桃花瓣,她粉光脂艳,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扫过花瓣。
裙摆蓦地泄开,层层叠叠,如烟似雾般拖地而行。
她停留在了树下,树的背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名男子长身玉立。
虽不能看到他的长相,但是看身形定是一位风姿俊逸的男子。
“我额娘从小就告诉我,夹竹桃就是后宫女人的怨念,”她的声音有如黄鹂鸟叫,婉转动听,唱起歌来一定是天籁之音。
“因为没有皇帝的宠幸,没有爱自己的男子,也没有未来。”
“死去的那些后宫的女人,就把怨念留在夹竹桃上。”
男子悠悠道:“你今天肯亲自现身见我,是因为王府那棵夹竹桃被云歌发现了。”
美丽妩媚的女子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我们派出了天杀,不仅没有当场射杀慕容珩和云歌,甚至连慕容珩身边那个普通小孩子也打不过。”
“慕容珩隐藏那么久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男子却无比自信,“不容小觑也好,非常强大也好,只要我手里的那个东西还在,他就永远不够我斗。”
他负手而立,孤高冷傲,睥睨一切。
“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皇上也终于到了要让位的那一天。”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那个废物太子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