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9707400000002

第2章

马儿蹄踏石砖,声音清脆。

头顶上有才绽未久的嫩绿叶芽掉下来,带了春日里独有的清香。

“延之。”

黑袍男子忽然低唤了声。

“唔?”青袍男子忙催马上前,凑近轻声问,“殿下有何吩咐?”

“你此次随我出京,诸事都得收敛,往后莫要行豪贵之举,且休要处处招惹陌生女子。”声音低寒,又透了几许无奈。

青袍男子低了低头,委屈道:“殿下这回微服简行,身边就只带了白侍卫一人,潮安北路原先是中宛国的降地,民风不比京中……”

“所以你在酒楼就炫富驱人?我还不至于吃顿饭就被人谋害了。”黑袍男子打断他,面色不豫,“沈太傅的那点俸禄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青袍男子面有臊意,小声道:“殿下忘了,臣自年初起也开始领俸了。”

黑袍男子侧头,冷声道:“是啊,我倒忘了。你沈知书是什么人,因蒙沈氏之恩荫,不需试科便可入仕,未历官而即处馆职,便是朝中的新科进士也比不上你的彩头。休说新科进士,我看便是当年的沈太傅,也不及你沈知书如今的名声一分!”

“殿下……”沈知书情急欲言,却又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闷声不吭,半晌才扭过头冲跟在一旁的高大男人求救似的道:“白侍卫。”

白丹勇看他模样可怜,忙驱马过来,解围道:“殿下看这冲州城变化可大?臣方才看这街旁各式酒肆铺子零总不一,比起十年前来不知繁盛了多少倍,可见潮安北路这几年来的吏治确与所奏相符,殿下的心血更是没有白费。”

黑袍男子面色稍霁,回头转望了一圈,才道:“确是同十年前大不一样了。白侍卫可还记得,当年母皇一纸诏书停废北面四路敕额外的寺院庵庙,因潮安一带上下官吏行令不当,以致多少还未编户的年幼僧尼都无家可归……”

白丹勇默然半晌,皱眉道:“臣斗胆,殿下当年方始参政,奉旨勘察中宛诸路降地吏情,可却撇开随行诸臣,一人孤身查视数州乃返。虽说发现了不少污吏实情,救了不少幼僧的命,可殿下此举却让多少人提心吊胆、几夜不得安眠?臣此次只望殿下不管去哪儿都能让臣跟着,否则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臣便是有十颗脑袋也抵不过这失职之罪……”

“白侍卫不必担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怎会有三长两短?倒是我这涉世不深的人,需得白侍卫多多保护啊。”沈知书笑嘻嘻地打岔,“明日一早我要去冲州西城河边的女学拜会学监,白侍卫可不能丢下我一人不管。”

白丹勇微微愕然,看了看他,又看黑袍男子:“殿下,这……”

沈知书冲男子挤了挤眼睛,嘴边藏不住笑意。

男子会意,脸色和缓了些,点头道:“兹事体大,沈太傅此次奉旨主持潮安北路的州试,冲州府的女学自然是最要紧的。延之行事向来不计后果,若让他一人前去只怕会出纰漏,明日便请白侍卫陪他去一趟,不过二三个时辰罢了,无须担心我会出什么事。”

白丹勇愣了一会儿,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欲言:“可是殿下……”

沈知书却飞快地打断他:“既如此,那我就先谢过白侍卫了。”然后眯眼一笑,两腿踢了下马肚,催马儿向前跑去。

男子扬唇亦笑,扬鞭震马,再无多言。

初春灿阳斜落下来,映亮了他一肩浅尘,那一只褐色左眸如同琥珀一般,清湛耀目。

翌日清晨,整座冲州女学都沸腾了。

女学大院的前堂,那间常年只供圣贤牌位、轻易不请客入的前堂,今日竟然被学监用来招待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

后院几间学堂空空如也,所有人都跑到前厅外的长廊下,围挤成一堆,小声议论着,探头张望着,相互打听那个年轻男子到底是何来头。

“你们方才看见了吗,这里何时见过这么俊的人……”一个女子脸红着小声道。

“你就知道看男人的脸,说这种话也不知羞。你就没瞧见他腰间挂着的是什么?银鱼袋!”另一人急急地道。

有人小声问:“看他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怎会如此受宠,竟能有银鱼袋?”

“真是见识短浅。”有人不屑地哼道,“我听人说过,京官中但凡任馆职者都是蒙恩荫入仕的,这样的人还能不得宠?我看里面这个,家中父辈定都是朝中高官,否则以他这等年纪,安能有如此大的殊荣?”

又有人不耐烦地道:“都别吵吵了,谁知道这人今日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朝廷最近诏谕接二连三地下,谁能猜得准?不过他既在馆职,想必是为了此次的女子进士科州试来的。”

众人闻言,不由得安静了片刻,随后又有人嬉笑道:“管那些做什么?里面这人,又年轻又俊,还深得皇上宠信,你们就不想趁此机会……咳。”女子暧昧地笑了笑,然后右手在心口处比了个手势。

还没等她再说话,就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过来:“都在这儿看什么呢?”

有人皱眉,回头看见来人,忙轻声道:“严姐姐,你来了。”

严馥之凑到最前面,一边探身张望一边问:“到底是在看什么呢?我不过是多睡了会儿,怎么就错过好戏了?”

“没错过没错过。”旁边的人赶紧让开,“来了个年轻男子,模样俊得要命,穿得倒普通,可腰间却挂着银鱼袋,学监还特地为了他开前堂迎客!”

严馥之一听就兴奋了:“银鱼袋?”说着便把身子伸过长廊栏杆,“且让我瞧瞧!”

“听人说好像是馆职……”有人小声答。

她却没听人说话,拼命伸脖子去看前堂里面的景象,却只看见皂衫一角,官靴一双,不由得嘟囔道:“也不转个身,让我看看到底有多俊……”

还未抱怨完,里面的人好似听见了她在说什么,就见他起身斟茶,弯腰敬向一旁坐着的学监。

严馥之远远地看着那人抬头微笑、转身回座……然后便生生愣住。

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他他……是他!

她慌忙回头,拉住先前说话的女子:“你说他是馆职?”

女子怯怯点头,不知她要做什么。

馆职……又有钦赐银鱼袋……

她抬手按住脑袋,拼命回忆。

昨日在酒楼里,那黑袍男子唤他什么来着?

……延之……好像是延之。

她怔然片刻,忽然懊恼地轻叫一声:“我怎么才想到!”

甫一入仕便宠以馆阁之位,年纪轻轻便得银鱼袋之赐,朝中除了他,还能有谁?

延之……延之……不正是朝中中书令、太子太傅、集贤殿大学士沈无尘的长子——沈知书的字吗!

既然如此,那昨日那个能令沈知书俯首称命的年轻黑袍男子……

严馥之一哆嗦,转身便问周围的人:“孟廷辉呢?你们谁见到孟廷辉了?”

一群人都摇头,以示不知。

严馥之一跺脚,转身欲走,却忽然听见一人在后道:“我想起来了,早晨天刚亮时好像看见她出去了,问她去哪儿,她只说今日女学不得清静,且去城外转转再回。”

城外小径弯弯曲曲,遍地尘土,清晨微风习习,透着凉意。

孟廷辉在一座废弃的旧庙前停了下来,弯腰扫去台阶上的厚尘,然后坐下,从胸前摸出本书,身子半倚在脏兮兮的木柱上,低头看了起来。

初升朝阳红得张扬,自东而上,往她头顶洒了一把细碎的暖光,舒服得让她不由自主地轻叹了一声。

此处寂寥,可心底却安然。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声敲钟礼佛的声音,就好似多年前那一个又一个的清晨……若非那年朝中政令突下,也许她这辈子都会留在尼庵里。

可若非当年的那道政令,她这辈子也许都不会遇见那个人。

书页上的间隙处都被她潦草地勾涂满了。一个个蝇头小字此时看起来令人发困,她随意一揽衣衫,合目养神。

远处忽然响起马蹄声,渐渐大起来,又渐渐停下来。

她不由得睁眼,好奇地向前张望。不知有谁会这么早就骑马出城,到这种地方来。

数十丈外,官道边上轻尘漫扬,一人驭马在路口处徘徊不进,松挽缰绳,似是不知该挑哪条路走。

她眯着眼看了半天,忽然惊神,一下子站起身来。

他……

怎会是他?!

她脑子来不及思考,双腿却下意识地朝前跑了几步,脚后跟阵阵发软。

方才还在想他,此时他竟然就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恰好回身,朝这边望过来,看见她后稍有迟疑,随即一踢马肚,纵马而来。

马儿黑鬃长亮,在阳光下透着金属一般的光泽,让她看了只觉眼花。

还没反应过来时,那马儿便停在了她身前,下一瞬,那人便翻身而落,稳稳站在她面前。

“姑娘。”他的眸子闪亮,声音低沉,“借问一句,往青州去的路可是左面这条?”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脸——

“姑娘?”男子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

她回神,心中似有无数根线绞成一团,平日里的聪明气此时统统不见,半晌才答了句:“……让我看看。”

男子依言,侧身让开来。

她上前越过他,背身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口凉了些,脑袋清醒了些,才装模作样地向远处路口看了看,然后回身望向他,微笑道:“敢问公子去青州是要做什么?”

男子没料到她会反问,目光在她脸上滞留了片刻,才答道:“走访一户远亲。”

她看着他,心知他有八成是骗她的,却仍是微笑道:“既然是走访远亲,那便走右面那条路吧。”

男子斜眉微扬:“听姑娘的口气,这两条路均可到青州?”见她点头,便又问,“为何走访远亲的话,就走右面那条?这两条路有何不同?”

她抿唇,目光始终不离他的脸:“左边的路虽是捷径,可却险窄难走;右边的路虽然宽平,可却要绕大截山路。公子既然是去走访远亲,想必不赶时间,所以我说让公子走右面那条路。”

男子抬头向远山望去,眉头微皱,片刻后低声道了句“谢姑娘”,然后便牵马向左边那条路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口突突在跳。

竟没想到,老天会如此善待她,让她有同他说这么多话的机会!

可她不想让他再次像这样背她而去,连个姓名都不留。

老天既然如此善待她,她又怎能再度错失机会?

“公子!”

她向前飞快地跑了几步,叫住他。

男子回头:“姑娘还有何事?”

她站定,挽手在前,然后轻声问他道:“请问公子贵姓?”

男子松开马缰,利落道:“何。”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她心头默记,假装惊讶道:“公子姓何?我幼时有个朋友也姓何,只是失散多年再无联系,我看公子长得同我那个朋友有几分相像,敢问公子名甚?”

男子垂眼,想了片刻,才道:“单名一个‘独’字。”随即重新扯过缰绳,又道,“不过我家本不在潮安北路,想来并非是姑娘的旧友。”

她默念了一遍他的姓名,眼底却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连自己名字都要想一想再说,这名字岂还有可信之处?

前一日在博风楼里她看得清楚明白,那个贵态四溢的青袍男子尚能听他差遣,想来他也定不会是什么等闲人物。

更何况十年前……

他这是要瞒她,他的身份。

可他一介贵人,为何孤身一人欲往青州去?

她便又道:“公子既然不是潮安本地人,那可知往青州去的路弯弯绕绕极易迷路,不如找个人陪公子一道去……”

男子摇头,脸色依旧疏离:“那倒不必。我多年前曾来过潮安北路一带,路还是认得的。只是十年过去了,这冲州北城外的官道多了好些,方才见了,一时不能确定,所以我才要问姑娘一声。”

她看着他,点了下头,却一时再想不出什么话能多留他些时间,只能望着他谢辞转身,持缰上马。

他欲挥鞭,手却一顿,继而拨转马头回来,低眼看向她:“姑娘看着倒有些眼熟。”

她浑身一震。

他是想起来了吗?十年前的那一个雨夜……

他又看了看她:“昨日在博风楼见过的,是吗?”

她垂下眼睫,心口泄了气,却仍是点了点头。

他立身马背上,正色将她打量了一圈:“既然这么有缘,敢问姑娘姓名?”

“孟廷辉。”

她抬头望向他,一字一字道。

“孟廷辉。”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侧过身子:“我记得姑娘是冲州女学的学生,还望姑娘莫要辜负皇上建学的一番苦心,好好读书试科,或许将来还能有缘,再得一见。”

她见他这回真要走,忙急着又道:“何公子既然这么说,想来家是在京中?”

他未回身,只是轻轻一点头。

长臂扬鞭,重落马臀。

一声粗嘶划碎了周身细风,黄尘随蹄而起,直入远处官道。

孟廷辉刚推开屋门,便被严馥之一把拽了进去,只听门在后面被踹上,自己还未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按在了椅子上。

她蹙眉,愕道:“你在我屋子里做什么?”

严馥之未坐,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半晌才道:“昨日在博风楼时,你看见那黑袍男子下楼,为何要跟着追下去?”

孟廷辉揉了揉胳膊,站起身来赶人,面无表情道:“干卿何事?”

严馥之被她一直推到门口,却死拉着门框不肯出去,忽而诡笑道:“孟廷辉,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孟廷辉睨她一眼,不吭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严馥之仍是不肯罢休,又叫道:“你告诉我你的那些秘密,我就告诉你他是谁!”

孟廷辉冷着脸:“我已知道他姓甚名谁,不需你告诉我。”

严馥之诧然:“你……你真知他的姓名?”

孟廷辉用力将她朝门口推去,脸色愈发不悦:“我要看书了。”

从小到大不习惯被人如此相迫,更何况……他是她心底里最柔软一处埋下的种子,她期冀着、企盼着,只望一日那种子能够生芽开花,却不希望旁人来轻易触碰。

“等等……你等等!”严馥之卡住门槛,没好气道,“我可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你不想提他也罢,可关于此次进士科的事情你总要听吧?”

孟廷辉手一顿,挑眉。

严馥之脸色红扑扑的,埋怨道:“力气这么大,怎么不去考武举?”见她脸一黑又要驱人,慌忙又道,“你不知,今日学监放下话来,据传朝中有言,今岁女子进士科第一人及第者允入翰林院!”

孟廷辉闻言一怔,半晌才道:“当真?”

严馥之见她松了手,便挤进来,又道:“这话还能骗你不成?今晨刚有京官来拜会过学监,说的就是此事。”

孟廷辉凝眉,却没吭气。

严馥之斜眼瞧她:“说是太子之前向皇上进言,二十年来朝中女官未有当大任者,实与当初开办女学之期不符,因是特令翰林院今年为女子进士科开一敕额,允女子进士第一人及第者入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翰林……

孟廷辉咬了咬嘴唇,抬眼朝窗外望去。

她当然知道能入翰林院意味着什么。

自乾德八年皇上擢拔时翰林学士承旨古钦为尚书右仆射以来,多年来朝中参政、六部主事者十有六七均出自翰林院。

此次竟允女进士同入翰林院,虽只是个小小编修,却也足以说明朝中吏制将起大变了。

严馥之看着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由得凑过来,安慰似的道:“放心,你书读得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孟廷辉敛神,半天才低声道:“莫说将来是否能侥幸登殿入试,便是眼下的州试,潮安一路人才济济,又谈何容易。”

严馥之盯住她:“这话可真不像是你孟廷辉说的!冲州女学里文章作得最好、傲气最大的那个人哪儿去了?你若过不了州试,那冲州可还有人能过得了?”她眨睫,忽而又笑,“再者,想想你那个黑袍男子……”

孟廷辉眼皮一跳,挥手便欲打她,怒道:“由得你成天胡言乱语!”

严馥之边躲边笑:“我虽不知你心里到底有些什么秘密,可那男子一眼便知是富贵之人,你若不高中状元,如何能攀得起他?”

孟廷辉的脸微微有些红,抓过桌上的一叠纸朝她扔过去。

严馥之利落地一侧身,又冲她笑了笑,反身出门,顺手上闩时又道:“待到你将来功成名就时,看你还打不打人!”

门板倏然合上,“砰砰”两声震得耳朵发痒。

她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许久才弯腰将散落一地的宣纸拾了起来,转头去看凌乱地摊了一桌的书。

京城……

她闭了闭眼。

上得了京城,才有可能再见到他。

高中状元……虽是遥梦,可也不是不能做吧?

女学外的大街上,二人二马正慢慢行远。

沈知书负鞭在后,回身望去,见已看不见女学堂檐了,才转头对身旁马上的男人道:“着允女子进士科第一人及第者入翰林院,太子此回打的是什么主意?”

白丹勇不过一个太子近侍,如何能知晓朝中吏改之事?此时他见沈知书走得不慌不忙,不由得有些着急,只催促道:“想必太子已在城中等了我们许久了,沈大人,我们须得快些走,莫要让太子久候!”

沈知书见他策马欲行,急急上前拦住他,面色讪然,支吾了片刻才道:“白侍卫,太子他……他已不在城中了。”

白丹勇一听,脸色立刻发白:“沈大人说什么?”

沈知书犹在讪笑:“白侍卫莫急,太子他去北面看看,过几日便回来。”

白丹勇一听“去北面看看”几字,登时气得一甩马鞭,沉声道:“原来沈大人让我今日陪着一道去女学是借口!沈大人如今身处馆职,怎么还像当年小时候一样,同太子搞这种把戏,将我耍得团团转?”他眼角一皱一皱的,掉转马头便欲往城北行去,“大公子,您这回是想要我掉脑袋吗?太子到底去了北面什么地方?”

沈知书听见他急得连旧称都说出来了,忙笑着劝道:“白侍卫何出此言?白侍卫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安能置白侍卫于不臣之地?只是太子有令,我也不敢不从。太子的性子白侍卫自是明白的,倘是能拘于那些条呈规矩,那还是太子吗?至于太子是往何处去了,未得太子准允,我又怎敢随口乱说?”

白丹勇双手紧攥马缰,眉头紧皱了半天才道:“可若是太子一人在北面有个三长两短……”

沈知书仍是笑:“白侍卫只管放心。太子自幼跟着殿前司诸班直习武,又有平王亲身教导,寻常人等哪能害得了他?”

白丹勇一脸苦色,连连低叹:“此事……此事回头若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要动多大的怒!大公子,您昨日同太子联手演了一出好戏,可却是要把属下害惨了啊!”

“白侍卫就别担心了。”沈知书已然催马往前走,“若是太子真有个什么意外,我先把自己的脑袋砍了,给白侍卫当刑台上的垫脚石,如何?”

白丹勇苦着一张脸跟在后面:“都什么时候了,大公子还说这些玩笑话……”

沈知书笑了笑,未再言语,只挑眉侧头,朝北城外的远山望去。

赭色山巅隐有翠色,徜徉在细如棉絮的白云中。

他低眼,去青州大营的路,只怕不会那么称心如意啊……

同类推荐
  • 霸道宠爱足球女王玩转世界

    霸道宠爱足球女王玩转世界

    一群熊孩子,看本女王如何将一群玩世不恭的孩子成为足球界的精英。看我如何玩转足球界
  • 韶华不为少年留

    韶华不为少年留

    我还以为我的同桌一定是小巧玲珑那个类型的,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觉得她很伟大,她笑眯眯的问我:“妞,你有喜欢的人吗?”我花了一分钟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又花了一分钟思考我该怎么回答,结果我很白痴的说:“没啊。”出于礼貌,我又回了一句:“你呢?”“呵呵,我有没有关你屁事啊?”我的脑袋轰隆一声,爆炸似的冒出两个字,“变态!”认识于喵喵的第一天,我对这个世界绝望……
  • 黑眼睛

    黑眼睛

    1艾晚八岁,是家里最受忽视的孩子,姐姐艾早活泼伶俐,哥哥艾好聪慧异常,使得相貌和资质甚至性格都平平的艾晚在家中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多余”孩子。妈妈把家庭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到“全能”艾早和“天才”艾好的身上。只有爸爸一视同仁地疼爱艾晚,还特意从遥远的南方带回水仙球给她……
  • 二年三岁同窗听

    二年三岁同窗听

    论有一个臭屁自大神经病的同桌怎么办!什么?你说他长得帅?不!跟他气死人的本事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姜榆的确要被方言气炸了。但是慢慢的,姜榆却只想他惹自己生气……方言:我从来只惹你。姜榆:“说好的,我可不会早恋。”方言:“好,那我等你,不过你也抓紧点,等我老了就眼瞎了。”姜榆:“眼瞎怎么样?”方言:“眼瞎了就会不喜欢你了,就喜欢别的老太太了。”姜榆:“我还比不过别的老太太?”方言:“你脾气这么差,肯定老得快。”姜榆:“……”果然,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
  • 苍灵三梦

    苍灵三梦

    《沧海遗珠》:以龙族和凤族炎黄大战为背景,亡国的凤族女娃公主,来到东海苍天之岛上调查长姐瑶姬公主的失踪之谜。她与北之天帝颛顼相遇,分属不同阵营的二人演绎出缠绵凄美的爱情故事,又交织了瑶姬公主和西之天帝少昊的悲恋。《苍山万重》:巫术世界东越国中,将乐寨主之女和她的守护者李寄都爱上了昆仑大巫云将,三人感情纠结,然而对抗的蛇妖背后隐藏着东越王的阴谋。《苍穹霞想》:仙人乐土“浮舟方丈”因为妖物狂鸟而濒临毁灭,失忆的术士鸫咏,与方士严君平捕来天人雏小七对抗狂鸟,牛郎织女、七仙女董永,八月浮槎等传说将在这个故事中融会贯通,演出一段霞想海游的仙道传说。
热门推荐
  • 嫡女翻身:美人倾流年

    嫡女翻身:美人倾流年

    穿越而来,背负本尊嘱托。她斗庶母,整庶姐,只为早日离开牢笼。黎雪学士:偶然邂逅,他对她一见倾心,发誓此生一定要得到她。祈天皇子:只是一眼,便确定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此生身边之人非她不可。浣月太子:无意间的一丝温情,融化了他心中的千里冰封,此后穷尽一生追逐她的身影。而此后曲折的身世之谜,纷乱的世间万象,使她和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纠缠在了一起。五国纷争,群雄争霸,只因多了一个她。天下万民,不及她唇边浅笑清雅。无上权势,难敌她眉间惆怅凄艳。笛声散尽,繁华落幕,世间仅存一个她。明月落红应满径,且向花间留晚照。此时面对着世间最优秀的三个男子,她将栖于何方,情归何处?【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日落俱乐部

    日落俱乐部

    印度2011年最畅销小说。是作者在96岁高龄写下的最后一本小说。小说描写了三位宗教信仰各异(一个伊斯兰教,一个锡克教徒,一个婆罗门)的耄耋老人相交四十年来的友谊。他们每天傍晚公园里的长椅上聚会、聊天(由此而得名“日落俱乐部”),虽然宗教信仰不同,爱好不同,出身不同,母语不同,人生轨迹不同,但这些差异恰好折射出这三位老人在漫长人生经历中收获的不一样的生活的智慧。对各自的爱情、家庭,对印度这个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的国家的过去与现状有着独到和宏阔的见解,特别是三个男人年轻时的私生活,热烈、大胆。读者既能从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中品尝到优美风趣的文字、诗歌,也能对当代印度的市民生活有全新的探索。
  • 百案法律导航

    百案法律导航

    当您的合法权益受到侵犯,您是沉默不言还是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我们应在什么情况下运用法律、怎样利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由宁夏贺兰县人民检察长董克仁同志所编著的《百案法律导航》一书,选择老百姓面临困惑最多的吃、穿、住、行、婚、债、医、劳八个方面一百多个法律案例,从案例重现、法律分析和法律链接三个角度对每个案例进行剖析。
  • 神医邪后太嚣张

    神医邪后太嚣张

    她是怪异嚣张的暗黑神医,一手银针一手毒术,治病救人杀人毁灭全在一念之间,却在一次游戏之时落入这暗涛汹涌的九洲大陆。重生为被外戚霸占药阁废物大小姐,爹不知娘不在,青梅竹马未婚夫却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一招得势便要治她于死地。呵……未婚夫要药阁少主位置?一巴掌拍死!真解气!一朝爽快灭渣男,换来药阁被灭,天苍苍野茫茫,顿时一朝遇水化为龙。契上古神兽,掌医毒神术,通万古灵源!她言:NND,本宝宝只想安安静静坐吃等死,您们这群牛鬼蛇神竟来送死,乃们给本宝宝等着!身后俊美绝代的某君眉毛一挑,“本君记得是你去挑衅……”……“老天,还我可爱萌萌哒的小夜夜,快把这鬼怪拖走?”……某鬼怪君王沉默不语……
  • 你在遥远星空中

    你在遥远星空中

    一阵白光闪过,风吹虎啸,半空中砸下来一个白色的巨型的······蛋?荏九匪夷所思地用刀背敲了敲蛋壳,只听咔嚓几声,她手中斩金截玉的宝刀上裂出了数道细缝,眨眼间便碎成了一堆废铁。与此同时,白光乍现,身前的巨蛋从中分开一条线。荏九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捂着脸哆嗦道,“蛋不是我敲碎的!别吃我!”她自顾自地缩成一团抖了半天,却发现四周再无动静。荏九转了转眼珠,犹豫了片刻方将手从脸上拿开。只见蛋里坐着一个穿着奇怪黑色甲衣的男子。荏九失神地盯着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淌出了一地口水——“原来,好看的男人都是孵出来的。”横行乡野的女山贼荏九从蛋壳里捡回一个美男,故事由此开始。
  • 相思叶底寻红豆

    相思叶底寻红豆

    她带着某种目的接近与他,却发现自己早已中意与他,为了他和自己的家族,她赌上了一切,才懂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小墨渊,别气了,我知道错了。”云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离墨渊十分心疼。“叫我什么都没用。”离墨渊一脸傲娇,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夫君。”“相公。”“郎君。”
  • 此笑再无多

    此笑再无多

    自己看吧,简介不想写,想改成长篇,不会改
  • 无厘头网游行

    无厘头网游行

    角色已生成正在进入游戏,征服幻想世界。“来吧,游戏开始了。"
  • 与龙同穴

    与龙同穴

    世界上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想象一下:你孤身一人,远离所有的亲人、朋友、邻居、路人,远离全人类,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穴里,洞口已被崩塌的石块堵死,凭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挪动。你又冷、又饿、又累,身上还有几道伤口在流血。在外面,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穴,地球被数公里厚的尘埃云包裹住,摧毁一切的狂风吹过死寂的大地,巨大的雷霆声透过厚厚的岩石传进你耳中,也许几百公里内没有任何活物。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