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无量雄阔海!
易九此时才真正体会瀚海无量之名的含义。
“果然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称号。”
相隔甚远,他依然能感受到那片湛蓝大海所散发的磅礴威压,难以想象,正面相对是何场景。
“这还是苦海境武者所能具备的实力?”
易九控制不住的心生疑惑。
旁观那黑袍中年人与林方溯的交手,真气浩荡固然可怕,大打出手余波肆虐之下,数十条街道,屋舍坍塌破碎。
可相比雄阔海出手之情景,两人远不及也。
心念一动天地变色,真气幻化倾覆半城。
此乃何等实力?
沉思少顷,易九摇头放下念头,彼此境界差距太大,难以揣测,多想无益。
“雄阔海深不可测,远东城看来是不能多呆了……”
念头一转,易九沉声一叹。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虽料到打死赵轩海会面临毒龙门的报复,可如此大动干戈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本以为徐岩能将屁股擦干净,如今看来这满屁股屎是擦不干净了。
这口大锅,他扛不住,徐岩也扛不住,大长老林方溯如今看来也扛不住。
加之前身的因果,本就与雄阔海之间颇为复杂,如今更是打死张烈,一旦事后东窗事发,雄阔海的怒火谁能挡得住?
毒龙门,阔海鲸帮,通通得罪,可谓满城皆敌。
“我如今也算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破碎大半的长街之上,易九负手而立,青衫飘飘,环顾四处,说不出的满目凄凉。
偌大远东,貌似都没了他立锥之地。
“处理完后事,赶紧跑路吧,沧澜州天大地大,还能没有易某人生存之地?”
颇为乐观的呢喃一声,青色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一片废墟中,林方溯头发披散,默然而立。
聂连山离去已久。
“机关算尽太聪明……”
十年谋划,十年野望,在今日一朝破灭。
没人明白他心中何等思量,埋头努力十年,抬头一看,对方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那种无力,外人怎么会明白。
……
飞羽堂账房。
刘瑃万年不变的在躺椅上悠然品茶,账房内唯一的小厮在安心盘账。
外界天翻地覆,也没有影响到账房这巴掌大的地方。
呼!
屋外陡然气流呼啸,刘瑃吓得端着茶杯的手一抖,一道青色身影已经如虎啸山林般狂猛冲进屋内。
掀起的狂风卷动满桌账簿和神情呆滞的一老一少。
“将金纸所书尽数取来,速去!”
反手取出金纸递给还未回神的账房小厮,易九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神色稍缓,冲端着茶杯双手兀自颤抖不休的刘瑃歉意一笑:
“刘老,事急从权,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昨日还说着不来打扰刘老头,今日就再次来访,以易九脸皮之厚也有些郝然。
不过着急跑路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打扰……不打扰……”
刘瑃的老脸苦涩的都扭曲了,还要违心的强颜欢笑。
“主管……”
小厮看了眼金纸上的内容,手都有点哆嗦。
“我看看。”
刘瑃兴许是经历的多了,平复了一开始猝不及防的惊吓之后,此时反倒多了几分处变不惊,放下茶杯接过金纸。
“这……”
待看清金纸上的诸多内容,刘瑃也是吓了一跳。
前几日徐岩的确从总堂调入一批珍贵丹药,稀罕药材,以及为数不少的金银,并且存入了账房,交代了过几日便有所大用。
刘老头本以为是堂内的公用资源,谁曾想是这厮的!
反复仔细端详金纸上的字迹,是堂主的字迹确认无疑,且有专属印记。
“堂主不曾交代?”
担心迟则生变,易九微微皱眉,心境波动之下,体内气血不经意间外放而出。
噗通!
还在端详金纸的刘瑃突然感觉身体一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下,双腿一软,膝盖重然砸在地上,疼的他顿时一声哀嚎:
“交代了!!交代了!!”
听闻惨叫,易九回过神来,发现刘老头已满脸鼻涕眼泪,口里大声呼嚎。
“……”
收敛气血,易九拍了拍前者肩膀,满脸愧疚的将其扶起。
“快去拿,快去……”
顾不上剧烈疼痛下喷出的鼻涕眼泪,刘瑃嘶哑着声线对小厮一阵摆手。
东西不少,数十个丹药瓶以及装着药材的木盒,还有一小叠银票,鼓鼓囊囊的装在一个包裹中。
从小厮手中接过,易九打开包裹查看了一番,不同以往,这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关系到跑路之后的吃穿用度,由不得他不谨慎。
呼∽
查看完毕,一样不少,他满意一笑,将包裹提起,看向刘老头。
后者正眼巴巴的看着他,老脸上褶皱丛生,涕泪横流,一时之间易九也是心生歉疚。
遭罪了啊!
环顾四周,见每次来都唯有一老一少两人,想了想,他正色道:
“刘老,账房如此重要之地,日后安保力量不妨加强一二,免得贼人侵扰,让您老受了惊吓。”
“无妨,无妨。”
刘瑃扯了扯嘴。
账房在飞羽堂深处,平日来往弟子甚众,哪个贼人能在这撒野?
真要打穿了飞羽堂到了这,他这老胳膊老腿,也没有反抗的必要了。
因此方才外界翻天覆地,他依然在账房内悠然喝茶,安之若素。
也就你这贼喊捉贼的凶徒在这假仁假义!
刘瑃一阵腹诽。
“那易某便告辞了!”
提醒了对方,自觉做了好事的易九一身轻松,毫无心理负担的呼啸离去。
居住的小院没必要再回,耽误时间暂且不说,除去一些琐碎之物,房内也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此时他也心生庆幸,平日里都是将财物收在系统仓库之中,此时跑路省了大量收拾的功夫。
并且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无需和谁交代后事,径直离去便可。
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脚步豁然一顿,易九眸光明暗不定。
心头骤然浮现那翻飞的淡蓝长裙和少女银铃似的笑声。
“儿女情长什么的,实在是影响易某人行走江湖。”
啐了一口,他抬起的脚步终是往远东西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