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前的铁网只有一人来高，相比东方中学的围栏矮了许多，可是危险却高出十倍百倍。温姝自觉难以越过，正自发愁，却见程致远一脸轻松，猜到他已想出对策，问道：“咱们怎么进去？”
程致远笑道：“跳进去啊。”
温姝问道：“直接跳进去？”
程致远道：“没错啊，你先跳，等你挂在上面，我再踩着你跳进去，战争年代经常有战士这么干。”
温姝紧张之际受到调侃，伸手便打。程致远笑着握住她手，只觉她手背又软又腻，只是指尖冰凉，心想：“原来她这么紧张。”登时收敛笑容，道：“免费机会只剩七次了，你要懂得节制才行啊。”放开她手，道：“卖卖关子而已嘛，干嘛这么紧张呢。”
温姝被他摸了下手，紧张的心情平复了一些，道：“说笑也该分清场合，我紧张得手都出汗了，你却还来开我玩笑。”
程致远道：“好吧，那就免费赠送三次，这总可以了吧。”
温姝道：“不够，三十次才够。”
程致远笑道：“太贪心了吧。”
温姝道：“如果今晚一切顺利，回去我给你洗一年的衣服，赠送三十次不多了。”
程致远道：“好吧，送你三十次，限定今晚用完。”说完，立刻被锤了一下。
温姝捶完，自觉下手有些重了，不料却见到程致远一脸舒服的表情，忍不住又锤了两下。
程致远指了指肩膀，道：“这儿，加点劲儿。”
温姝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程致远一把拉过她手，反复搓动，道：“好啦，打也打了，给你焐焐手吧。”
温姝禁不住露出笑容，道：“无赖鬼。”
程致远一边给她取暖，一边柔声说道：“人的情绪分为很多种，大多数情绪都是有用的，唯独紧张，当真没有半点屁用。本来状态很好，一紧张难免要发挥失常，你说是不是？”
温姝手心手背传来暖意，道：“这话也对。我知道你在想办法为我缓解压力，我不该打你的，是我不好，请你原谅。”
程致远笑道：“小事儿，我的衣服……”
温姝道：“都说了我来洗，你又要问。”
程致远喔了一声，道：“我记性差嘛，只有七秒。”
温姝手掌越来越暖，渐渐感到害羞，道：“你又不是鱼。”
程致远道：“谁说的。”鼓起腮帮，舌尖抵住下牙，道：“不信你看。”
温姝听他声音有异，转头看了一眼，立时被他逗笑，捂嘴道：“不许变回来。”
程致远保持鱼脸，吐个泡泡，道：“这里好干哦。”
温姝见他表情滑稽至极，差点笑出声来，憋了一会，道：“好啦，你变回来吧。”
程致远甩了甩脸，恢复本色，道：“别说，还挺辛苦呢。”
温姝问道：“三次捶打换一次鱼脸，可不可以？”
程致远道：“抬一抬价。”
温姝道：“五次。”
程致远道：“再抬一抬。”
温姝道：“十次。”
程致远感觉她手热了，又牵起另一只，道：“成交。”
温姝心花怒放，暗想：“等我攒够次数，想看鱼就让他变出来。”越想越是喜欢，脸上流露出喜色。
程致远偷眼瞧见，咯咯直乐，道：“我会变的东西多着呢，你好好表现，将来都变给你看。”
温姝大喜，问道：“真的？你还会变什么？”
程致远道：“我还会母鸡下蛋，雄鸡打鸣，小猫扑球，还有黄狗撒尿。”
温姝道：“小猫扑球好玩，几次换一次？”
程致远略一沉吟，道：“那个很累的，十五次吧。”
温姝感觉划得来，点头同意。
程致远肚里好笑，搓热这只手，道：“走吧，这些事回头再说。”
温姝被他这样一逗，满心都是小猫小狗，不再觉得紧张。眼看程致远向北走去，起身跟随在后。
程致远走到一根电线杆前，回手去扒温姝衣服。温姝吓了一跳，赶忙捂住领口。
程致远问道：“怎么啦？”
温姝道：“我还要问你呢。”
程致远指着铁丝上的刺头，道：“得把外套盖在上面，不然扎破裤子，咱们都得触电。”
温姝听说是这个意思，自己脱下外套，道：“你倒是说一下呀。”将外套递了给他。
程致远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温姝脸上一红，道：“我……我以为你冷了。”
程致远将外套穿在身上，三两下爬上电线杆，翻进铁网。进到里面之后，立刻去找玻璃一类的绝缘体，兜了一圈，见到一块方形木板，当即拿到此前藏身的铁桶处，铺在上面。他确保脚底绝缘，以免产生电势差，稍后触电。
温姝走了过来，问道：“我要怎么进去？”
程致远道：“跳进来啊，之前不是说过了。”原地上跃，站在铁桶上铺好的木板上，然后脱下衣服，在面前刺绳上铺好。检查一下，铁丝没有外露，当下一只脚踩在外套上，冲温姝道：“跳，我接住你。”
温姝没想到真的要跳，准备一下，用力一跳。程致远弯腰抓住她两手手腕，抓牢后顺势向上一提，同时轻喊一声：“弯腿。”待温姝收起小腿，腰部用力一甩，温姝全身便越过铁网。
温姝被他腾空甩了一下，立时感到全身失控，向旁看去，余光所见双脚已偏离木板，似乎要跪在地上了。就在这时，左手抓了个空，程致远竟放开了手。她吓得一颗心狂跳起来，却又不敢出声喊叫。忽然身子不懂了，腰部被程致远单臂揽住，跟着被轻轻放落在木板上。
只听程致远说道：“不要动，一动铁桶就要出声，我先下去，再抱你下来。”
汽油桶盖面积很小，木板是长方形，刚好搭在边缘两侧，温姝只需向后迈出半步，便会踩上桶盖。不过这些并不是温姝关心的，就在程致远刚才说话之际，与温姝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简直呼吸可闻。温姝第一次与人相距如此之近，对方还是她的心上人，一时间只感到面红耳赤，心动不已。
程致远意识到目标明显，说完便从桶上跳落，抱着温姝膝窝将她放到地上。忽然发觉温姝表情变了，眼中秋水盈盈，脸蛋娇艳欲滴，不由得呆住。
温姝胸口还在不住起伏，见程致远呆呆望着自己，下意识向前走出半步。
程致远咽了咽口水，难为情起来，道：“咱们先去那边躲藏一下吧，万一真有人来，被发现就不好了。”
温姝嗯了一声，随他走去旁边，蹲在铁堆后方。
程致远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看向温姝，问道：“刚才吓着你啦。”
温姝犹未足瘾，脑中尚自回味，麻木点了下头。
程致远见她目光失神，睫毛微微颤动，嘴唇一张一合，不像是受了惊吓，问道：“还好吗？”
温姝渐渐恢复理性，转过头道：“刚才真的谢谢你。”
程致远笑道：“不客气。”
温姝不知接下来说什么好，转过目光，看向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