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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离开

如果人死后会成为夜空中的一颗星星,那她一定是温柔善良的那一颗。

之后姗姗定制了个白色的杯子,差点在要卖家在上面写上“Yunshan Qi is a doggy”,最后换成了“FOR YOU”。

云杉也想过很多次要向叶姗姗道个歉,自己那时是太冲动了(尽管白兔也有责任),但一直找不到机会,他纳闷叶姗姗见到自己总会躲,那个粉红杯子也真没在用了,“她真把我当变态看了。”云杉想。

两个星期的时间过去,1316班的班服已经落定,郑钰为此花费了一番功夫,他不但设计出了短袖的主题图案,还为每个人都画了一张卡通头像,包括老师,样子可爱极了,所有人都对他的设计表示满意,特别是那卡通头像,他们争先恐后地互相看着。第二天他们约好全都换上了班服,尽管天气还并不是很热,邵友缘忙上忙下地拍照,照片上的人都笑得很开心。

也就是这天的晚自习,静文开始收拾着书,郑嶂又不时回头看着。他拿起她桌上的两瓶新买的酸奶:“酸奶哦。”

“嗯。”

“这个不好喝吧。”

“哼哼,你想喝就给你吧。”静文微笑着。

“我不要勒,你收书是干嘛?”

“我要请几天假了。”听到这话,云杉也转过头,看着静文,静文也望了他一眼。

“又请假啊。”郑嶂说。

“不久就会回来的。呐,这两瓶酸奶给你喝吧。”

“真给我喝啊。”

“嗯,我也带不了这么多东西。”

“我喝一瓶咯。”说完看向云杉,这会云杉又转过身去了。

“那......”静文刚要开口。

“杉哥,喝酸奶波。”郑嶂拿着酸奶碰碰云杉的肩膀。

“嗯?”

“给你喝。”静文说,继续收着书。

“学委,真没什么事吧?”云杉认真地说。

“真没事,带不走。”说完低下头还是清理着书。

云杉收下酸奶,说:“谢谢,我还挺喜欢喝的。”

两人就这么看着静文收拾好书,要走时和郑嶂云杉挥了下手。

“早点回来勒。”云杉也挥了下手,小声说。

静文走后不久郑嶂突然一拍大腿,想起自己还是没有告诉她是谁帮她搬的桌子。

“她或许已经知道了吧。”云杉说。

下课后,云杉就想去找叶姗姗,却卡在一道题目上了。

“喂,齐云杉,静文又请假了吗?”

云杉一抬头看见叶姗姗,表情认真,眨巴着眼睛,于是放下笔:“嗯对,我刚想去找你呢,以为你知道什么,我看学委脸色不大好。”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去问问小波老师吧。”

经过一番询问,两人得知学委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又是一星期的时间过去,1316班的人都得知了学委生病的消息,姗姗也好几次和舍友几个人请假去医院看望静文,最近一次,得知静文的病情比想象中的严重,需要进行化疗,于是姗姗让每个人在便利贴上写上想对静文说的话,去看她时交给了她,希望能对病情有帮助。

这些天对1316班的同学们来说,普普通通就过去了,而对静文来说,却是一天比一天痛苦。

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被雾罩起了一张掀不开的网。

那些桂花树还在球场旁生长着,看它初春时新长出的嫩芽,它们正在慢慢长大,它们会见着开花,见着结果,等着自己变得发黄,变得枯萎,最后无憾地落下。

早自习开始了,像往常一样1316班教室里的讨论声大过了朗读声,等着小波老师吼一嗓子。小波老师正在教室外抽着烟,进教室时,里面读书声稍微大了点,他今天没显得多在意晨读,在过道上慢慢踱步。

大概转了教室两圈,云杉感觉到他停在了自己身后,听到他说:“你过来一下。”

云杉回了下头,原来小波老师叫的是他身后的香菇头女生。

他们走后,郑嶂看了云杉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在问“发生了什么?”

云杉耸耸肩,继续读着书。

五分钟过去,香菇头女生走进了教室,捂着嘴巴,那样子显然在哭,她停在姗姗课桌前,左手拍了下桌子上的书然后指了下办公室。姗姗心头一紧,香菇头女生已经低着头走向座位,她那头发跟往常一样无意识地摆动,姗姗努力不让自己想太多,走出教室。

云杉和郑嶂看着香菇头女生一脸泪水走向座位,互相交换眼神,郑嶂先小声开了口:“会不会是那件事?小波老师干了坏事?”

云杉一时想不到郑嶂说的哪件事,但心里觉得眼前这事和静文学委有关系:“你说的什么事?”

“就那天小波老师把几个女生接回自己家洗澡啊。”

云杉点点头,记起了那是几天前的事了,女生宿舍水管维修停了几天水,小波老师就告知了班上几个女生,如果有需要洗澡的可以到他家里去。

“会不会小波老师干了什么?”

“应该不是,”云杉小声说,“小波老师倒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郑嶂想了想,自己也觉得可笑:“是哦,这么想有点过分哈,哼哼。”

郑嶂的好奇心还在,回头一看香菇头女生还是趴在桌上,就没去打扰。

大概又是五分钟过去,云杉见着叶姗姗颤颤巍巍走了进来,一路哭着,坐到座位上后也没停。之后云杉看着静文宿舍的女生一个一个被叫去,一个一个伤心的进来,徐诺用手背抹着眼睛,嘴巴翘着,知心大姐舒洁莹努力控制着表情,无奈泪水不受控制地滑下。云杉觉得心脏变得沉甸甸的。

1316班的读书声越来越小,当小波老师面色沉重走进教室,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各自停下了动作,只剩几个女生抽泣的声音。

“这里说一下,那边医院出了通知,”小波老师一顿一顿地说,“我们班的刘静文同学,由于患癌症,昨天治疗失败,去世了。”

那些哭泣的女生越发伤心,其他的同学却不敢发出声响。

“哈?”郑嶂控制不住说出了声。

小波老师摆弄着他的尺子,眼睛红着。

“好了,你们读书吧。”说完走出了教室。

窸窣的读书声响起,郑嶂低下了头,似乎在责怪自己因为好奇才带来了这噩耗。

云杉也埋着头,他听着身后不时的抽纸声,感受着那空缺的位子,完全读不出声了。

“我不是太熟。”这时云杉左上角一位女生笑着说。

“哈哈,我也不熟。”那女生身后另一位女生回答。

云杉想愤怒,想要起身冲到她们面前告诉她们收起那可恶的笑脸,但压抑的心情没法让他愤怒,他思索着,那两个女生的对话环绕在他脑海,明白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1316班沉浸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中,太阳却没有感情地照亮了校园。下午两点左右,杨老师还在上着英语课,小波老师在外面招呼了一声,两人交谈了几句,随后小波走进教室通知大家,医院会对静文同学进行火化,希望大家一起去躺火葬场。在这之前静文的舍友已经早到了。

在去的路上,云杉一行人在一起走着。

“真是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柏奇低声说。

“是啊,真令人惋惜。”云杉说。

“诶,这太阳照得我更加难受了。”刘天边脱着校服外套边说。

“喂,刘天,”虢嘉雨从后头跑上来,指着刘天红色的短袖,“把外套穿上吧。”

一行的男生都没有注意,刘天点点头答应,又把外套穿上了。

云杉几个人是最后到火葬场的一批,他们到时门前阶梯上已经坐满了同班男生,有些同学就各自站着,一个个都面带愁容。也许是因为太阳的缘故,又或者是这气氛的反作用,云杉走向门口时脚步竟有些轻快。

他走到门口,看到了里面安静躺着一副水晶棺,他知道静文也安静地躺在里面,又感到一股忧伤,他再望向门口旁呆站着的杨思润,他那原本清秀的脸这时就像是被捏坏的白色曼陀罗,残留着露水划过的痕迹。云杉转过身,眼前的男生们各自思索着,忽然有一只鸟从他左边飞过,飞去了屋子后头,叶姗姗正好从屋子右边探出身,看到他,呆呆地望着,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滑落,洁莹和梓骄在不远处陪着她。

而当这时的云杉又一次望见那泪汪汪的双眼,竟无力地坐了下去。

要准备火化的时候,静文的母亲哭跪在棺材旁边,做着最后一次唤醒女儿的尝试。1316班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进去,见自己的学委最后一眼,病痛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秀丽的长发,她无邪的笑容,她的青春,她的生命。留下短暂的记忆。

在最后的时刻云杉见到了一雄,想起自己在经过1320班时瞟了一雄两眼。一向不苟言笑的一雄也红了双眼,不停地眨着,跑去了厕所。

晚上,311宿舍里出奇的安静,姗姗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面对生命的终结,人们又是多么的无力。她看了一眼静文空荡荡的床位,慢慢坐了上去,感受着那时的温度,慢慢徐诺也坐了上去,洁莹倚着静文的课桌,几个人都聚在了一起,她们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心底慢慢向静文告别。

深夜,云杉在床上辗转着,也在心里告别着学委,她想要拿起手机安慰一下叶姗姗,她那痛苦的脸云杉也始终挥之不去,他一直想到深夜。“叶姗姗,别太伤心了。”屁话,“叶姗姗,加油。”蠢话,“叶姗姗,我会陪着你。”更加不对了。

云杉想不到的是,这些话都被另一个男生以更好的方式用来安慰叶姗姗了。

十一点多,云杉从床上起身,轻轻走出了宿舍,柏奇和刘天抬了下头。云杉来到走廊上,抬起头,天空一片漆黑,云杉瞪大了双眼,什么也没有找到,一想,月亮星星,肯定是为了新成员都在准备惊喜吧。

几张便利贴:

学委啊,你要快点好起来呢,你不在的日子我们班学习都没了引领者,而且学委要做的事情原来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到位,所以你赶快好起来来换走我这个冒牌学委吧。

-------------------------------------------------------------------------------------永远会陪着你的--杨思润

静文,其实我有好多心里话,不好意思当面和你说,你不知道你对我的帮助有多大,我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是你从不厌烦地教我,而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也会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说起来我都不曾好好谢过你呢。等你病好后我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去做的。(ps:我本来不想要齐云杉这个鬼写的,希望他写的东西不会让你觉得不开心。)

----------------------------------------------------------------------------------------------------祝好--叶姗姗

静文!宿舍里的人都在等你回来看看呢,我们新贴了几张海报,有你喜欢的演员哦。还有你走后我们都有注意自己以及宿舍的卫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啦!

---------------------------------------------------------------------------------------------------------------徐诺

静文,要用好的心态去对待疾病哦,以如今的医疗技术治疗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微笑表情)。

----------------------------------------------------------------------------------------------等你回来--舒洁莹

我齐云杉,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希望我们的静文学委,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天天开心!!!(ps:叶姗姗还等着你回来教她做题目呢!)

学委啊,你请假后我作业都没得抄了,最近一直在抄嘉雨的,我杉哥又老是不给,有时候他都没做,你快回来批评批评他吧!

-------------------------------------------------------------------------------------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刘天

我性子急,快点回来和我谈天。还有你上次的课桌是齐云杉帮你搬的。

---------------------------------------------------------------------------------------------------------------郑嶂

希望你能战胜病魔,快点回来和我们谈天。

------------------------------------------------------------------------------------------------------------郑天尧

静文同学,这些天感觉怎么样?别想太多,放松心态,安心把病治好,你一定能跨过这道坎的!

--------------------------------------------------------------------------------------------------------Mrs.Yang

只祈彼此身长健,同处何曾有别离。

----------------------------------------------------------------------希望静文同学能快点好起来--孙老师

静文啊,1316班可不能少了你这个学委呢,你可要把心态放好,专心与疾病作斗争,克服这个困难。

------------------------------------------------------------------------------------------------------------张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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