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齐排而立,脸上神情却是大不同。
千青好奇,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九厌羡慕,每每看到玄妙法术就忍不住惊呼出声,若不是苏城杀人般的眼光望来,他恨不能手舞足蹈。千诃仍是那副淡然模样,唯有眼中不时有符文如流水掠过,手指不停掐算,似在推演什么。而苏城,神情紧张,口中喃喃自语道:“仙人保佑。”
千青忽歪头道:“仙人?哪个仙人?”
苏城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古往今来第一奇人青石仙。”
千青嗤笑道:“你听谁说的?”
苏城道:“猴爷爷。”
千青道:“你听侯爷吹,我翻看的古书虽不比琅嬛经阁,但也不少,就没听过青石仙此人。”
苏城哼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千青耸鼻道:“九厌过来,你可知青石仙是谁?”九厌摇头,千青又问千诃:“爹,你知不知道青石仙?”
千诃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什么青石仙?多事。”
千青对着苏城挑眉,走到他身旁,道:“你还不信?除了侯爷,你可曾在其他地方听过这个名讳?”
苏城想起长生居的祠堂,嘴角顿时上扬,但想到那牌位也是老猿猴立的,作不了数。脑子飞速跳转,可翻来想去,青石仙三字似乎确实只在老猿猴口中听过,所以摆了摆手道:“等我想起了再告诉你。”
紫金两道灵光遥遥对峙,周围空间就像是被击碎的镜面,一块块剥落,地火罡风从中奔涌而出,老猿猴手中的铁棍如擎天柱,搅动风云,令天地变色。老尸头所戴的宝顶垂下道道光华,将崩溃的空间定住,脖子上的朝珠飞起,一百零八颗珠子就像是一百零八颗星珠,散发着炫目光彩,将那片天地都围拢起来。千诃道:“老尸头竟也懂得阵法,这串朝珠就是最厉害的阵旗。”
苏城担忧道:“猴爷爷有没有危险?”
千诃摇了摇头,道:“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胜负就在一念之间,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
天地变色,灵力潮汐击打在光圈上,激起一道道涟漪,千诃再次扔出数杆阵旗,将阵法加固,四周一片混沌,只能看到一金一紫两道光彩肆虐。
千诃忽然举起手,做出禁声动作,侧耳倾听,有隐约龙吟响起。
嗷~
千诃面色微变,道:“是龙吟,有龙族出世了。”他从阵法当中走出,就见紫光散去,老猿猴龙行虎步,从天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侯爷,你赢了?”
老猿猴摇了摇头,道:“老尸头回古尸林了。”
老尸头的突然退走让大家都很意外,只推断出必与那道龙吟声有关联,千诃道:“那要不要追?”
老猿猴摆手,道:“罢了,再斗下去也是旗鼓相当,胜负难分,武英殿那边情况怎样?”
千诃将袖口拉开,一道紫光飞出落在掌心,道:“紫蛛作孽,已被我拿下。”他将武英殿的经过简述一遍,手中出现一枚黑色玉珏,道:“这枚麒麟通宝之中藏有五灵将之一血虎的一缕魂魄,侯爷要怎么发落?”
“留着何用,杀了吧!”老猿猴伸出手指,一指点向玉珏,不过略一迟疑,他又改变主意,在上面烙印下数道禁制,随后将其扔给苏城,道:“你拿去,看能否从他那里学到些东西。这可是一头成精大虎。”
苏城大喜过望,将玉珏接过,只见玉珏正面雕刻着一头水麒麟,背面刻有通宝二字,看了几眼,贴身放好。
老猿猴看着千诃沉声道:“务必要弄清楚老尸头出山缘由。”
千诃颔首道:“侯爷放心,哪怕搜魂也在所不惜。”搜魂是一门秘术,可强行搜看一个人的灵魂记忆,不过此术甚为歹毒,稍有不慎,就会伤到灵魂,轻则嗜睡成疾,萎靡不振,重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一般修行者都慎之又慎,不会轻易施展此术。
老猿猴道:“甚好,老尸头修为日渐高深,必是在古尸林得了造化,一天不弄清他的目的,我就一天不踏实,你多费心,我们就先走了。”一把拉起苏城,身为金光,落在长生居,反手将门关上,忽一口血咳了出来,苏城连忙将其扶住,惊道:“猴爷爷,你受伤了?”
老猿猴摇头道:“一点小伤,不打紧。”他走到古树下,盘膝而坐,古树摇曳,垂下一道道碧绿色的祥瑞,落在他头上肩上,其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一炷香时间后,其面色变得红润,看不出丝毫受伤的样子。
苏城啧啧称奇,跑到树下,道:“这树还能疗伤?”
老猿猴挑眉看了一眼,道:“没见识的家伙,这算什么,仙芝园里的芝仙吐口气都能肉白骨,起死回生,比它厉害多了,我去摘一颗果子下来,你把它放到祠堂供桌上。”老猿猴飞身而起,古树高不过数丈,但自成天地,他连续换了数种身法,耗时良久才飞到枝头,摘了一枚果子下来。
苏城心道:古树所成天地据说有万丈之高,若是沿着树干往上爬,不知要爬到何年何月,就是猴爷爷,也需费一番功夫。
果子色泽鲜红,断口处有金色汁液流出,小小一滴,里面却有金龙盘踞,苏城将它接过,入手微沉,如玉石所铸。走到祠堂,将果子恭敬地放在供桌之上,老猿猴跟着走了进来,在蒲团上跪下,磕了三个头,上香,苏城照做。龙云香的香气悠远,白色的烟气在祠堂上方勾勒出各种图案,有远古先民,也有神魔精怪,老猿猴忽然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烟气流动,化为一个身形修长,气质出尘的青年,背对着二人,看不清容貌。
苏城好奇地道:“猴爷爷,这是谁?”
老猿猴挥手将烟气吹散,有些意兴阑珊,道:“一个老熟人罢了。”然后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苏城在后面叫了他两声,他也不理,把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