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你带他们先下去吃饭,然后各自回房休息,晚上七点会议室集合。”
郑晓光“嗯”了一声,带着魏宁和其他十三名队员离开这里,去了后面一排房子中间的两层小楼。
张英拿出电脑,点开一张地图,屏幕转向李栋,李栋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个动作之后,又把屏转到了郑老头的面前,道:“郑叔叔,这张地图您还记得吗?”
郑越岩只看了一眼,眼神就不自主的闪躲,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是有什么不安的情绪正在爬上心头。
张英锐利的眼神一直盯着郑老头的手,就在郑越岩伸手想要动作的一瞬间,张英闪电出手把电脑抢过来,道:“郑老板多年来深居简出,岁数大了,身手倒是一点儿没差,要不是我早有防备,此刻,这台电脑可能已经报废了吧。”
郑越岩坐在那里,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迎上张英挑衅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刘大同这孙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有你这样一个压箱底的宝贝,张英,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与刘大同也算是有些交情,你何必这样与我过不去呢。”
张英冷笑一声,右手的四根手指伴着某种旋律在轻轻的敲击桌面,说道:“郑老,你这话说的可就太伤人了,我张英不过是出道五年,遇到了伯乐,有那么一点点成就罢了,至于跟谁过不去,说实在的,我真的没兴趣,也没那个时间。”
郑越岩嘴角抽了抽,看了眼站在旁边脸色苍白的李栋,心里几分计较,最终站起来,转身走到墙上的一幅画面前,身手从那幅画的后面抠出来一个扁平的牛皮包,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然后双手放在了桌子中间。
“想必来之前你就已经怀疑了吧,也罢,五年了,终究是逃不过的,既然如此,小栋啊,这是你要的东西,五年来,我都骗你说已经丢了,如今,也是时候该给你了,机会只有一次,命也只有一条,既然都是唯一的,那就别留遗憾了吧。”
李栋看了眼张英,张英则冲他点点头,李栋颤抖着双手,双眼几乎含着眼泪哆哆嗦嗦的打开了这个牛皮包裹,里面有一张地图,还有一封信。
郑越岩在一旁冷眼看着,说道:“信是肖衍临行前寄给我的,地图是我从他的房间里拿出来的,他最后一次跟我通电话的时候说,雪山之行危险重重,如果他回不来,就让我把这两样东西销毁,然后把你送进监狱,如果他活着回来了,一切完璧归赵,然后消失于人前。”
李栋强力压制自己内心崩溃决堤的情绪,模糊不清的视线看着郑越岩,哽咽道:“把我......送进监狱?为什么?这不可能,他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监狱?”
慌忙无措的李栋此时此刻是非常无助的,他六神无主的看着张英,张英则目光柔和的朝他点点头,让他少安毋躁。
李栋读懂了张英眼神中的含义,他双手捏着牛皮包,慢慢的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有那封已经发黄的白色信封。
那上面,熟悉的瘦金体,仿佛把时间一下子拉回到很多很多年前。
......
“你的字真好看,你学过书法?”李栋坐在桌子上,笑眼弯弯,嘴里还嚼着苹果。
肖衍点下最后一笔,这才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看着他说道:“当然,我最喜欢瘦金体,从小就喜欢,所以就开始学了,九年啊,当然好看了。”
李栋看他得意洋洋的得瑟样儿,撇撇嘴冷笑一声,“夸你两句就上天了,我随便说说的,真以为自己写的很好吗?”
肖衍一边欣赏自己的大作,一边说道:“我写的好不好我自己心里知道,不像某些人,字写得丑还死不承认,像什么来着?煮熟的鸭子嘴硬......哈哈哈哈”
......
张英道:“肖衍临行前就已经预知自己可能会回不来,所以才会把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来保管,果然,他真的没回来,可是你为什么不按照他说的去做,你以当时的能力,送一个尚未认祖归宗的李栋进监狱,那是非常容易的,随便设计一个罪名安过去,他就无可辩白,可是你为什么不照做,不仅不照做,反而给出了一张假的地图,让他这五年来费尽心思的去找,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郑越岩面无表情的说道;“送一个背景不干净的小混混进监狱当然是个非常简单的事儿,可是,如果他进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进雪山寻找心灯的下落了,你应该很清楚,南俪雪域的开发权是签在了李栋的身上,如果他进了监狱,五年之内,谁都不能坏了规矩进入雪域,所以,他必须是自由身。”
“心灯?”
张英道:“就为了一己私欲,你利用李栋寻找肖衍的决心,不顾他的死活和他当时的危险处境,一次又一次的把你暗中调查的结果以地图的形式发给他,让他按照你给的路线去找,你甚至骗他说,那里就是他和肖衍遇险的地方,你欺他当时年纪小,记忆有损忘记了当时的路线,所以,这些年他对你的信任全都被你当成了寻找心灯下落的砝码,你把他和那些出发寻找的人当作牺牲品,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你心里不觉得愧对肖衍吗?他那么信任你,而你都干了什么?”
郑越岩面色灰白,嘴唇发青,双眼无神。
李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模糊了他的视线,只留下一张清晰的脸,一张笑脸。
双手抓住郑越岩的衣领,通红的双眼看着他的眼睛,无奈与绝望的摇了摇头,“你是我哥生前最信任的人,可是最终害死他,背叛他的竟然是你。”
郑越岩没有任何反抗,反而是释然的笑了笑,“我是他生前最信任的人?那你又是什么人?李栋,你自己看看那封信就明白我为什么会背叛他,还有,你是不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他要送你进监狱吗?”
李栋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不等郑越岩说话,张英就先开口道:“因为如果肖衍回不来,李栋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雪域开发的规矩就是签约人一旦身亡,开发权就会自动转到下一个竞标者的身上,所以,他让你安排送肖衍进监狱,那里才是那些人不敢伸手的地方,只要五年期限一过,开发权就会重新洗牌,那个时候,李栋才会真的安全,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坐过牢的私生子,平安一生,远比荣华富贵要重要的多,更何况,肖衍应该已经留下一笔财富给李栋,让他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郑越岩看着李栋,点了点头,李栋的手仿佛在这一瞬间脱力,整个人感觉头重脚轻,鼻尖似乎有些温热的气体,口中腥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