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得寸进尺?看看容家姑姑。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看看叶羡鱼。
容乐再也忍不了了,蹭的一下在蒋方仪身边站了起来,看着叶羡鱼:“你的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一个口无遮拦还盛气凌人的姑姑就已经很讨厌了,再来一个叶羡鱼,容乐觉得即使是自己攒了二十年的修养也不能再无限制的包容这两个人了。
蒋方仪这一回伸了伸手,动作慢了一些,就眼看着容乐冲到了叶羡鱼的面前。
不用叶羡鱼直接与她对上,就有人让容乐吃闭门羹了。
“她什么也没说,不要将自己对号入座。”
两兄妹不是第一次针锋相对,容恩向来说话刻薄,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是,这却是容恩第一次为叶羡鱼说话。
容乐对上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欲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都处在下风。
而且,哥哥的那双眼睛,好像两柄利剑,直击人心。
叶羡鱼看好戏似的看她,姑姑的眼神就更直白了,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至于姑父,看着她微微叹气。
蒋方仪伸手去拉她:“容乐,大家伙都开玩笑呢,你看你个傻孩子,就你当真了。”
她回头,看着她,这个女人,从小照顾着她长大,对她,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甚至比对容敬更好,对容恩也是一样,就算是容恩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她也不介意。
她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滥好人,现在,所有人都在欺负她,没有人帮着她,就只有这个女人,这个她从小到大一直叫妈妈的女人会站在她这边。
蒋方仪看着容乐,眼神里是浓浓的哀求,希望她不要惹事。希望她忍气吞声。
那好,她忍着,只是这笔账迟早是要算回来的。再好的修养也有崩盘的一天,叶羡鱼,别等我修养耗尽的那一天。
一把拉起蒋方仪:“妈妈,我们走,人家才是一家人,这里,根本就不欢迎我们。”
容乐冷冷的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不有分说的拉着蒋方仪离开了。
“蠢得要死!”
容家姑姑很失望。
“她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假的看不出来,她就真的不知道那对母子打得什么算盘么?”
“我从小和她不亲近,她又是被那个女人带大的,这很正常。”
容恩神情淡淡的,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亲妹子,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他看向叶羡鱼:“以后你也收敛一点吧,说她没脑子,你们两个也就罢两对半斤,你这个性子,又不知道保护自己,万一被人使了暗招,你避都避不开。”
这又是个耿直无比的,从来不明白虚以委蛇的道理。容恩不得不语重心长的交代一番。
叶羡鱼要说话,容家姑姑却捏了捏她的手,劝道:“容恩说得对,我无论说什么,我也不经常在这个家待着,她们想找我别扭,都找不到,你就不一样了,你衣食住行都在这里,那个女人,要是憋了坏,想要对付你,你防不胜防。”
一直没有开口的容家姑父开了口:“你还是闭嘴吧,就是你先挑起来的事端,人家小姑娘不过是被你带偏了,这又怎么能怨得着她呢。”
“我哪里想到这孩子这么耿直啊,就那么顺着说了。”
叶羡鱼:“……”
容家姑姑是个很热情的人,得知叶羡鱼怀孕之后,就更热情了。一个晚上,经常会时不时的看向她的肚子,而且还顺手将自己手腕上一对祖母绿的镯子撸了下来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美其名曰见面礼。叶羡鱼又想说了,太热情了,她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只是推脱不过,只能随她去了,不过转手就将这对镯子找了个盒子装了起来,然后在第二天早上直接送到了容恩的房间。
容恩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冷冷的看着那个盒子,没有收:“姑姑给你的,你就收着,不要不识抬举。”
叶羡鱼本来是想好好和他说话的,听到他这番话,心里就不愿意了,当时就将那个盒子扔进了他的怀里。
“对不起,我还真就是不识抬举了。”
毫无意外的,两人再次闹崩了,容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守在门外的容伯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和平相处。
他走进去,真心劝慰道:“大少爷,您说的话太伤人心了。”
容恩的嘴唇动了动,事实上他自己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也有些后悔了,明明是想好了的,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他一定尽量不去和这个女人闹矛盾,可是,刚才看到她将这副镯子送回来的时候的神情,他就忍不住了。
为什么啊,姑姑送的镯子有什么不好的,那是代表姑姑认可她了好么,她为什么不收,她其实虽然生活在这里,但是,她其实并不能完好的融合这里,她始终将自己当成一个客人,似乎随时随地都准备离开,她上次说要走,容乐说她是在耍手段,可是他明白,她根本就不是在耍什么手段,她就是想要离开,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
他带她回来是干什么的?她为什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镯子扔到床上。
容恩忽然发现,一早上的好心情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此时此刻,心中究竟剩下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了。
“容伯,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正在查,已经有些眉目了,大少爷别担心,相信很快就会查出叶小姐究竟是什么人的。”
容恩的手指点了点额头,神情间带出些许的烦躁来。
在容伯的帮助下,容恩换好了礼服,滑着轮椅去了爷爷住的小楼。
容伯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待两个人的身影走出这个院子,一个身影,闪进了容恩的房间。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床上放着的那个盒子。
所谓宴会,绝对是个折腾人的玩意。
叶羡鱼看着自己身上的晚礼服,只觉得腰部勒得有些难受。
容家姑姑穿着银色的水晶礼服,性感迷人又不失高贵典雅,只是此刻她顾不上自己美,看着叶羡鱼身上的衣服,微微叹气:“让他们赶紧给改一下吧,这样不行。真是的,他们怎么就忘记了你是个孕妇,这腰身是会有变化的。”
“我最近吃太多了!”叶羡鱼觉得这件事怨不得别人,都怪她自己,一味贪吃,才会这样。
“孕妇多吃是好事,不过你也不用替设计师说话,的确是他们想的不周到。
衣服换下来,设计师也不敢多言语,连忙接过衣服抓紧去改。
容家姑姑拿着毛毯将人围住了。
“怎么样,有没有点紧张?”
今天晚上虽然是以老爷子的名义开的宴会,实际上老爷子是要宣布这两个孩子的婚事。
容家姑姑想到这个,再想到早早去世的嫂子,不由的心生感慨,若是嫂子能活着看到这一天,也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当然,如果嫂子还活着的话,容乐也不会傻乎乎的被人利用了。
想到这里,容家姑姑的脸上又不由得有几分黯然。
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叶羡鱼的身上,二十岁的年纪,花一般的时节,根本不用过多修饰,只是画着淡妆,就已经是神采飞扬了,还真是漂亮呢。
倒是更难得对容恩的这份心意,又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对别人卑躬屈膝,多好的孩子,是容恩赚着了。比起那个矫情造作的袁清舒,又多了几分耿直。
这样一想,到不由得真的担心起来,怕小姑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会应付不来。
哪知道对方却摇摇头:“我倒是不紧张,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那种抹胸的晚礼服,我总是觉得它会忽然掉下来。”
容家姑姑:“……”这是什么样的担心。
捧着改好的晚礼服过来的设计师:“……”您不要怀疑我们的专业性好么?
“其实我也知道它不会真的掉落下来,就是吧,心里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容家姑姑:“好吧,这也不是无的放矢,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那是在被人踩到之后才发生的事情,相信我,这种事,是绝对绝对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的。”
“被人踩到?”
叶羡鱼看看那条礼服,水润的眼睛转了转,眼尾的红色泪痣都跟着一跳一跳的:“还是想想办法吧,我现在挺担心被人踩到的。”
她可不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出那种丑。
尤其是在得罪了某人之后,这种事情,似乎会很轻易的发生呢。
容恩在爷爷那里出来,脑子里还在回响着爷爷说过的话:“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容家的家主,我将我所掌握的一切都交给你了,至于能不能守住这份家业,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他和爷爷保证:“即使我的双腿站不起来,我依然能撑起一片天空。”
有些可笑,他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可是,这句话却一直都是他想说的,就算是失去了双腿又怎么样,就算是他永远站不起来,又怎么样?
他是容恩,因为他是容恩,所以,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他甚至会将这份家业做得更大,这是他交给爷爷的保证书,也是他给自己出的论文,他是要用一生时间来答辩,证明自己真的能做到。
爷爷很欣慰的,毕竟是他钦定的继承人,又是从小大力栽培的,一言一行,并没有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