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延湖边小路缓缓而行，细风拂柳，万条丝绦万般诗情，波光粼粼，一池柔水一种画意。
白羽墨掀开马车的窗帘，倚着窗口向外望去，这番景色，竟看得她恋恋不舍，异常喜欢。
“白姑娘在想什么？”欧阳临渊见她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
“玉仰山也有这样的景色。”白羽墨收回思绪，回头淡然一笑，“我想家了。”她紧接着说，“你放心，我现在依然只有五岁。五岁之后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秦云斋位于都城西侧，三层八柱飞檐宝塔楼，临水而建。二层之上，一梁一柱均有花鸟虫鱼的图案，彩色图案描画精细，雕刻栩栩如生。四扇镂花漆木大门，向外敞开，阵阵墨香扑鼻而来。
白羽墨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秦云斋”三个烫金大字遒劲飘逸，细看之下，一笔一划越发眼熟。
“玄冥国也有秦云斋，你会觉得熟悉，并不奇怪。”欧阳临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问，便先一步解释。“据说秦云斋遍布各国，网罗天下字画珍宝，凡是能入得了秦云斋的眼，盖上秦云斋的印章，那字画便会价值连城。”
说完，欧阳临渊先一步踏进门内。
白羽墨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说的话，似乎都是事实。但是总觉得，这番解释是在阻止她回忆。也罢，随缘吧。
秦云斋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头发花白，看上去却精神矍铄。他坐在柜台里侧，只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便低头继续核算账目。
老板不招呼他们，反倒让白羽墨觉得清净。
白羽墨环顾四周，一副挂在柱子上的“傲骨寒梅图”吸引了她的注意。鲜艳的红梅从枝头厚厚的积雪里冒出头来，越是寒冷越是鲜艳，铮铮铁骨和抗争的美丽透过纸上，飞入人心。
落款……钱公子？
白羽墨回头看向欧阳临渊，他正微笑着看过来。
“你画的？”白羽墨有几分惊讶，想不到欧阳临渊的画这般震撼人心。
“恩。”欧阳临渊应了一声，磁性的嗓音略带几分戏谑，“卖些字画，补贴家用。”
“……”白羽墨白了一眼欧阳临渊，他富甲天下的钱公子，应龙国堂堂征远侯，用得着补贴家用？分明是在耍她！
欧阳临渊看到白羽墨的反应，顿时心情愉悦。其实他是秦云斋的常客，字画方面是，其他方面也是。
他在厅里一副字画前驻足而立。
那幅画画着两条鲤鱼，两条鲤鱼向前而行，一条金灿灿的锦鲤，向右摆头，另一条黑白色的鲤鱼，向左摆头，紧随其后。
周围画有几笔云彩，两条鱼似乎是在云端游弋，仙气盎然，活灵活现。
图中留白处，以草书写了两个字，“财，善。”落款写着“赤练”。
老板见欧阳临渊站在“财善”之前，放下手中的账本，走上前去。
“客官，有什么老朽能帮得上忙的吗？”
“尚财，只问财路，不问缘由。”欧阳临渊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
老板向欧阳临渊行了个礼，回头叫来了一个小厮，“客官，楼上请。”
小厮把欧阳临渊一行人引到二楼一间雅间，关上门退了出去。
白羽墨不禁好奇，“金色锦鲤代表尚财，那另一条鲤鱼和善字何解？”
“尚善，黑白分明，惩恶扬善。”欧阳临渊拿起茶，细细品了起来。关于秦云斋，他还不想让白羽墨知道太多。
秦云斋表面上是字画斋，实际上暗地里替暗杀组织鬼影接任务。鬼影接受的任务分为两种，“财”和“善”。选择“尚财”的人，必然要出高价，除了鬼影内部明令禁止接的任务，一概不问缘由，鬼神不可挡。选择“尚善”的人，鬼影视情况收取费用，当然这些人也必须详细解释来龙去脉，一旦接受，无论目标身份如何，鬼影皆会替天行道。
白羽墨和鬼影到底是什么关系，欧阳临渊并不清楚。只是他清楚地记得，在青云居，白羽墨曾经说起让鬼影来取药，而他也亲眼看见鬼影的人出现在青云居。
现在，不确定的事情太多，还不是时候让她记起这些事。
白羽墨见欧阳临渊不想继续解释，心下明白几分。看来，秦云斋真的和她有关系！她再次回想那副锦鲤的图，落款人的名字跃入脑海，“赤练！”
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在她脑中回想，“……初一十五，我要去见赤练。”
前面好像还有什么话……谁要去见赤练，为什么要去见赤练？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
白羽墨顿时感觉一阵头晕，她眉头紧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几丝秀发从肩膀滑落悬在胸前。
“白姑娘，你怎么了？”红梅上前一步，弯腰轻声问。
“我没事。”白羽墨抬头，对上欧阳临渊冰冷的目光。
“钱公子？好久不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推门而入。那人步履轻盈，走路一点声响也没有，轻功造诣颇高。
“曲少，好久不见。我要找静兰公主。”欧阳临渊笑脸相迎，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呀，这可不好办啊。”曲少故作为难，转身欲走。
“我出双倍价钱。”欧阳临渊挑眉，曲少还真是只会这一招，而且百试百灵。
“钱公子就是大方！你都不问公主出了多少钱就敢给双倍。啧啧，你说，我会不会坑你一把？”曲少笑嘻嘻地走回来，在欧阳临渊和白羽墨侧面坐下。
“曲少，你若是坑我，我早晚都会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钱某最不缺钱。你是聪明人，相信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欧阳临渊依然笑着，彬彬有礼。
“当然当然！若是钱公子出钱要取曲某性命，想必秦云斋第一个把我推出去。谁让我们尚财只问财路不问缘由呢。”曲少虽然嘴上说害怕，但是仍然一派嬉笑模样，“静兰公主确实委托我们把她劫走。”
“不过，她好像把自己藏起来了。你出双倍价钱，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把她送去了哪里。若是让我派人去找，生死我就不敢保证了。”曲少双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眼睛里却透出几分邪气。
“足以。”白羽墨突然开口，曲少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让她十分不满意。
“既然姑娘这么有自信，那就成交！”曲少也不看欧阳临渊的脸色，转向白羽墨继续笑嘻嘻地说下去，“我们把她送去了济云医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