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衣初柔的嗓音,低低的,暗藏着无尽的委屈。
“好歹我也是您母亲作主,让您娶的王妃,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死死抓在马车边框之上,哀怨不已的望着一脸愠色的柳宸逸。
对于这个女子,他似乎已经有了无尽的厌倦与无奈,“本王的妻子,只有倾悠一人,你如果识趣,就不要再对我纠纠缠不清。”
面对母亲这座沉重的大山,他真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失而复得使得他明白,要格外珍惜这样的亲情。
因此,面对母亲,他真的不愿意让她伤心,在得知她竟然是假装生病而让他娶衣初柔之际,他气,他恨,却无法指责母亲。
唯有冷落衣初柔,尽量不与其碰面。
而现在,衣初柔如此强势的利用着母亲对她的好感,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
“王爷,您这样做,您的母亲会不开心的。”
衣初柔试着做最后一丝挣扎,只是眼中已开始慢慢流露出绝望。
她一早就清楚,君倾悠只要一出现,她便什么也不是。
柳宸逸冷冷的将车帘放下,隔绝那个女人,凄楚的脸庞。
君倾悠轻轻拍着司一笑的后背,脸上依然平静,看不出她心内的情绪波动。
即使,娶衣初柔是江素心使计的,这也已经成了一个众人无法改变的事实。自那天从柳王府浑浑噩噩的出来之后,她便已开始将自己的心,慢慢收起。
或许,只要不动情,便不会被情所伤。
这才是能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
君少白眼中情绪,也异常复杂。
看着这几个孩子,如今走到这一步,他身为一个长者,自是不希望这些孩子们,因为感情的事情而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些不经意间,伤害已经造成?
“师傅,您不去见见素心阿姨吗?”
君倾悠在马车即将继续前进之时,突然出声道。
君少白的眼中,开始露出苦笑,并不吭声,只是缓缓摇头。
脑海里,回想着那一日,素心的话语:大师兄,即使他负了我,耽误了我几乎大半生的时日,我也只是将对他的爱,在心里尘封起来,我无法原谅他,但我也从来只把你当成大师兄,疼我,爱我的大师兄。
她宁愿将自己的心封起来,也不愿意再接受任何人。
早就知道素心是个固执的女子,这种固执,竟是陪伴了她如此多年,二人都已不再年少,她的固执,却依旧处处体现出来。
发觉师傅眼内的忧伤,君倾悠眼中一酸,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或许自己真是多嘴了,她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定是也发生了些事情。
她真是粗心,竟然没有感觉到师傅异样。
即使师傅不愿意进柳王府,但也不至于,不让素心阿姨知道他就在柳王府外,二人却不见面。
“君师傅,要不咱们在王府里歇息一晚吧。”
柳宸逸见状,急忙接口说道。
如果能让倾悠与母亲多接触一段时间,让母亲发觉,倾悠无论哪个方面,都要强过衣初柔,让母亲从心里接受倾悠,没有了母亲的撑腰,这衣初柔想必也会自讨没趣,不会再做纠缠。
“师傅,我能撑住,我想快些回到谷里。”
司逸轩闭着双眼,轻声说着。
柳宸逸识趣的闭上嘴,不再提这事。
马车又开始缓缓前行,立在柳王府门口的衣初柔眼中,噙满了泪水。
闻讯而出的江素心看见了,对于这个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她自是有些心疼:“初柔,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宸儿呢?”
“他走了。。。”
衣初柔垂下眼帘,有些泣不成声的无助感。
“怎么回事?初柔你别哭,说给母亲听,一切有母亲替你做主。”
江素心拉着她的双手,轻声说道。
马车踏着落日的余辉,映着那一片夺目的火红,停在了那栋木屋门口。
“倾悠丫头,还记得吧,从前那个小芧屋垮了之后,咱们请人来建的这一幢,直至师傅出了山谷,才发觉,咱们这幢房子有多独特,似乎在大良国内都找不着这样的建筑,怪不得当初你非要自己亲自设计。。。”
站在木屋门口,君少白有些感慨。
君倾悠抱着司一笑下了马车,这木屋,是她从小便向往的,格林童话里的那种温馨又浪漫的小木屋,小时候无比迷恋灰姑娘的故事,长大了才明白,童话不过是用来骗骗小孩子的。在那个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她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有着这种童话情结,因此,也就出现了这幢房子。
“那师傅是不是想夸我很有才?”
君倾悠挑挑眉头,眼角含着笑意。
似乎所有的不悦,自从踏入这块从小长大的地方之后,便有些烟消云散的味道。
柳宸逸扶着司逸轩入得屋内之后,才发出感慨:“这个地方真美,有种与世无争的宁静,踏上这儿之后,似乎许多的烦扰都可以弃之脑后。”
很意外,他竟然会有与她相同的感触。
只是君倾悠没有吭声,沉默的抱着司一笑,小家伙又睡下了。
君少白再替司逸轩全身检查一番之后,确定了他的武功尽失,但是身体各部分组织并未受损,他依旧可以健康的活下来。
平静的过去三天,柳宸逸发觉,君倾悠并非不理会他,只是对他相敬如宾。
他问,她答,但都是彬彬有礼,二人之间,如此之近的距离,却又相隔着如此遥远的障碍。
这一刻,他正坐在离她不远处,二人出神的盯住那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溪水正欢快的流动着,倒映出二人不太清晰的面容。
“这条溪里的水一定很甜。”
柳宸逸良久,才冒出这样一句,他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还要多久才会结束。
即使面对这般没话找话的问题,君倾悠依旧淡淡的说:“是啊。”
再无下文。
她淡淡的扬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三人小时候在这个结成冰的溪流上,滑兵的情形,二师兄还直接跳进了那个冰窟窿,冻得浑身发抖。
曾经拥有过的天真与快乐,似乎,在这个时刻,又离她远去了。
“倾悠,你究竟想让我怎样,才肯原谅我?”
柳宸逸受不了这般的淡漠与生疏,这比君倾悠不理他让他更难受。
“原谅?何来原谅一说?你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她浅笑着抬眸,第一次,直视着柳宸逸的双眼。
“我娶了衣初柔。。。”在她的注视之下,他艰难的开口,“但这确实不是我的本意,是母亲她还不够了解你。。。”
“所以,你只是受人所迫,并非对不起我,何来道歉一说?”
她起身,眸光始终泰然自若。
“倾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看我到娶衣初柔,难道你的心里,半点也不会难受吗?难道说,这是你一直以来,在等待的,你一直期望着能从我的身边逃开。我的这个举动,正好给了你绝佳的理由。。。”
柳宸逸的双眼里,闪现出悔恨交加的神情。
他一直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
他也清楚的记得,当初,不管他如何努力,她是如何奋力也要从他身边逃开。
“我爱你啊,我自从发觉对你的情感,便再也收不回来,你就这样要舍弃我,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跟我回柳王府,我们重新开始,我会说服母亲,接受你,只有你,才有资格做我柳宸逸的王妃。”
他有些生涩不已的说出这一番话。
母亲他不愿意失去,倾悠,他更要倾尽一切的拥有。
“那都是过去式了,柳王爷,我们之前的婚烟,已经是一种结束式,什么也不会留下。”
她依旧笑着,这般的绝美,却让柳宸逸的心越来越慌。
“你想留下什么?是不是非要让我留下些什么,你才肯记住我?你才肯回到我身边来?”
柳宸逸起身,朝她慢慢逼近。
她扬起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他俯身,覆上自己的唇。
她没有预期中的挣扎,只是平静的接受着他的这个吻。
心下一喜,他本要加深这个吻,身子也不自觉的与她并立而坐,双手,拥上了她的双肩。
却发觉,她没有半点情绪。
无愤怒,也无欣喜。
她有的,只是平静。
似乎他在吻着的,只是个木头人一般。
被激怒的柳宸逸发疯般的将她推倒在地,狠狠的重新吻上她的唇,肆意的想要掠夺她所有的甜美。
“倾悠,倾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即使我现在要了你,你也不会反抗吗?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真的快要疯了!”
他有些挫败的倒在她的耳畔,无力的低吼着。
他的大掌,迷恋不已的执起她的一缕发丝。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他的眼中,染上一丝血红。
双手一扬,她的外衫,便被他狠狠的给撕开来。
“倾悠,倾悠。我爱你。”
他不再问她为何不阻止,以她的武力,她明明可以反抗,甚至,将自己打得头破血流。他只是急切的,想要证明着什么。
在他颤抖着的双手,触入她身前的丰盈之际。
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下的她,有了一阵颤抖。
他急忙停下动作,不敢再乱动。
赫然发觉,她眼角,慢慢的滴下两行清泪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我太不尊重你了,我不是个男人。。。”
柳宸逸突然狠狠的抱住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他真的已经完没有了主意,他不知道他应该怎样去做,他所深爱的女子才会像从前那样对待他,即使她对他横眉以对,那至少说明,她在表露着她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她所有的真实一面都隐藏起来。
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毫无生命气息的娃娃。
越是这样,他越发觉,他真要失去她了。
这个女子,马上就要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这让他已失去理智,疯狂的只想留下她。留她在他身边。如果没有她,那他现在所得到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又是何苦?”
君倾悠低低的开口。
他的泪,也停止往下滑落。
“只要想到你马上就要从我的生命中走远,我便无法不难过,无法不心痛,也无法去想我的今后,将会是怎样。。。。”他缓缓的松手,“我知道我所做的这些,实在是太幼稚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起身,慢斯条理的整理好自己被他弄乱的衣衫。
脸上无一丝羞愧难当之意,当她将身前的最后一根丝带慢慢系上之际,柳宸逸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背:“倾悠,你告诉我,我和你,是不是永远也没有可能了?”
君倾悠牵动唇角,露出一抹灿然的笑意:“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我回答,你知道答案的。”她的眼里,终于涌上了一丝哀怨。
望着这张不知道何时走入自己内心的脸,回想起他方才疯狂的举动。
她的心,又何尝好受?
柳宸逸或许是极爱她的,但他也同时爱着他所拥有的一切,他要在乎的东西太多,他与他的父亲在这一点上,异常相似。
总认为拥有越高的权势,便能让心爱的女人过得更好。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替她将最后一根丝带系好。
“我不该如此唐突你,但我会证明,我对你的爱,不输给任何一个想要得到你的男子。”
他的眼里,有着一抹坚定。
即使她如此说,他也依旧不会放弃。
“你这是何苦呢?我的心,已经不在这儿了。”
她垂眸,身形翩然而转,便立到了他几步开外之远。清润的嗓音,低低的传入他的耳内。
柳宸逸并未使出轻功追上去,而是中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倾悠,我知道我并未真正走入你的内心,我也知道,我的想法或许还不够成熟,但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对你的爱!”
喊完这些,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倾悠。。。”
他低声唤着,身形朝后一仰,大字型躺在地面,任由泥土的气息没入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