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奕铭摸了摸下巴，凉凉的吐出仨字：“不知道。”
厉北辰眸光微沉，盯着他看了几秒，淡淡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合身的铁灰色手工西服，妥帖包裹他颀长高大的身躯，一半的脸庞映在阳光底下，一半掩在阴影当中，漆黑深邃的星眸微微眯起，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陆奕铭双手插进裤兜，不疾不徐走到他身边，循着他的视线望出去。“把这事忽略掉，她不问就不说，我想确定下，造成这个后果的原因，是不是之前的催眠。”
厉北辰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转身出去。
余晚晚还在睡，巴掌大的小脸白的有些吓人，左脸颊的伤疤明显凸出来，十分的破坏美感。
“走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忙完就过来。”陆奕铭走了几步，顿住，忽然说。“对了，过几天送件礼物给你。”
厉北辰挑了挑眉，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房门关上，陆奕铭离开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
他拉开椅子坐下，自然而然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余晚晚的眼球在眼皮底下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你忙完正事了？”
厉北辰微笑扬唇，倾身过去，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耳语。“想不想出去吃饭，孙姨下午有事没空过来。”
余晚晚眨了眨眼，高兴点头。正要问他去吃什么，他的手指忽然落下来，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不就吃个饭么，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
不过他的心情看起来真的非常好，她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坐起来的时候，左手碰到一样东西，锋利的边缘划过手背，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只一瞬，她迅速冷静下来，难为情的说：“你能不能转过身去，我……我要穿衣服。”
厉北辰定定看她片刻，微笑点头。
余晚晚松了口气，飞快将那些资料藏到脚底，拿起放在床尾的夹克套上。
去洗了把脸出来，厉北辰已经站在门后，正伸长脖子往外看。
余晚晚好奇心起，放轻了脚步靠近过去，嗓音压得低低的问：“你在看什么？”
“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你。”厉北辰同样压低了嗓音。
说完，他关上门，牵起她的手去了隔壁，换上医生和护士的衣服，还弄了一副黑框给她戴上。
余晚晚忍着笑，调整了下眼镜，戴上口罩爬上他的背，偷偷摸摸的从另外一道门溜出去。
这间病房是专门为了厉北辰设计的，防止被记者围堵，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乘医生专用电梯到了一楼，老刘换了辆非常不显眼的车子过来，接上他俩就往后门开了出去。
余晚晚戴着口罩，笑得东倒西歪。“我怎么感觉像在做贼。”
“有么？”厉北辰见她笑得开心，唇角也跟着向上扬起。“今天想吃什么？”
“那我可得仔细想想。”余晚晚咬着唇，黑白分明的双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忽然道：“可以去吃鸡腿和汉堡么？”
她好像很久没吃了。
厉北辰偏头，对上她满是期盼的目光，迟疑点头。“可以。”
余晚晚欢呼一声，下意识倾身过去，隔着扶手抱了抱他。“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厉北辰眼里流露出一丝狐疑，没有立即点头。
余晚晚松开手，默默坐回去。还说是男朋友呢，她都没说什么事就退缩了，真没担当。
“除了医生不让你吃的东西以外，你想吃什么我都答应。”厉北辰揉揉她的头顶，笑容愉悦。“你在骂我。”
“没有。”余晚晚心虚拔高音调。
厉北辰但笑不语。
她什么性子，没人比他更清楚，哪怕她什么记忆都没了，一些习惯的小动作还在。
要是在心里骂人，她的嘴角会向下，脸上明白的写着不屑。
刚才，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在心里骂他。
“对了，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我落了好多功课，这个学期的奖学金怕是拿不到了。”余晚晚想起正事，瞬间愁眉不展。
就算是要死，她也不能这么随便浪费时间，万一死不了却挂了科，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晚上给我给你补课。”厉北辰慵懒的靠着椅背，性感的薄唇愉悦向上扬起。
余晚晚也舒服的靠向椅背，笑道：“你行么？”
厉北辰睁开眼，毫无预兆的倾身过去，在她耳边哑声轻笑。“你试试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余晚晚囧了下，脸颊瞬间烧得通红。“流氓。”
厉北辰垂下星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泛红的脸颊，喉结无意识滚动。
没了记忆，她反倒开窍了……
“别看了……”余晚晚浑身不自在的推开他，感觉身上跟着了火一样。
厉北辰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亲了下，一本正经的语气。“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过你的病，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余晚晚错愕一秒，迟疑点头。“有，我想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厉北辰抬起左手，缓缓伸出四根手指。“在这之前，你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满足你。”
他故意把满足两个字咬得很重。
余晚晚的心思都在自己只能活四天的事上，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脸上的绯红一瞬间散去。
四天啊……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就这样死掉好像真的有点不甘心。
虽然交了男朋友，但是好像跟没交差不多，大学也上了，然而还没满一个学期。她做人好像太失败了点，别人还生龙活虎呢，她就要死了。
抬起头，她怔怔的望着他，无意识的舔了舔干巴巴的嘴角，说：“我所有的愿望，你都能帮我实现？”
厉北辰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眼神，眸底笑意沉沉。
除了记忆混乱，她身体的情况一直在逐步好转，脑部的淤血仔细养养，不出三个月就能完全自行吸收。
“既然这样……”余晚晚狡黠的眨了眨眼，徐徐摘下口罩。“你先满足我的第一个愿望吧。”
“什么愿望？”厉北辰倾过身子，一脸正经的模样。
余晚晚伸手把他的脖子勾过来，难为情的说：“你先保证不许笑，不然我就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