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倚桂树,酌桂花酿。芳香环于四院,久而不散。入生门,过死地。何事而来?救他?呵~女子不急不缓,淡然开口:
“你拿什么救他,要知道,我这里从来都是一物换一物”
“我的命,够吗?”
上京,闵王府
“浅幺,浅幺,我对不起你,浅幺······”
四斋先生看着眼前的男子,重症在身,恐怕时日无多。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放下腰间系着的针灸包,施针救治。
男子浑浑噩噩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年···
“北淼,本公主命令你立马给我滚回来!”此时北淼正因封地的一桩命案头疼不已,恰巧当时局势之下,皇帝赐婚于她,是西昭的五公主浅幺。本以为传言中刁蛮任性的五公主会不满于政治联姻的婚配而有意退婚。不曾想当真是···缠上他了。
头愈发的疼。无奈之下,他只能躲进花楼之中,谅那公主再难缠,倒也不至于尾随至此。熟料···
“公主”“你还当我是公主啊”浅幺见了面便揪起他的耳朵。让他无地自容。“公主,你我还有婚约在身,这般行事,实为不妥。”
“你还知道你我有婚约,竟敢背着我喝花酒!看我不揍你···”
如此之下,偏偏北淼还有些心动。
大婚前夕,暗卫来报,边军夜袭得手。他这才知晓皇帝的意思。招安从来不是皇帝的最终期盼。他有野心,有宏图一展,平定天下,至圣天下的野心。
他所统领的边军屠了她的部族,而她还浑然不知,每天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跟在他身后,不知疲倦。
新婚那天,他看着她的笑颜,第一次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风景,却是那般叫人心疼。他不能,也不愿再继续欺瞒她了。
入夜,前堂喜悦气氛还未淡去,新房的静冷让人顿生凉意。红色番帷下是新娘子暗沉的脸。
“咣当”他挡开那柄刺向他的利器,拨落在地。
“你要杀我?”浅幺不语。
北淼忽然想到什么,心下一震。犹豫着···最终还是松了口“你都知道了?”
“你以为你还能瞒我多久?嗯?北淼,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般待我?我的父母亲族又哪一点对不起你,让你不顾一切也要屠戮之!”
北淼眉头一皱,越发觉得浅幺说的话矛头直指他一人。“是谁告诉你的!”“怎么,你还想杀谁?不如···就从我开始吧”她心如死灰般闭上眼,眼角滴落一行清泪。
“浅幺···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北淼入了宫,觐见皇帝。皇帝北佑对此丝毫不意外。“来啦”北淼心中愕然。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北佑勾唇一笑,“皇弟,你还是太年轻。你要知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与其求和不如乘胜追击,一举歼灭。既然西昭公主已然知晓,留着···迟早也是祸患。”
“皇兄!我对大渊忠心不二,对皇兄你!也是问心无愧,你为何···西昭公主不能死!”
转身离殿的一瞬,他什么都明白了。皇兄怪他功高盖主,把握朝政重兵。眼看自己与浅幺反目成仇,他坐收渔翁之利。不管最后的结果怎样,他北佑都能安然做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呵~可笑这世间真情不过寥寥,万事皆可动摇!
一纸和离,初春梨花落满地。如此枯荣景象,不过繁世一隅。“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这便是你,给我的交代?”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走!”
浅幺笑了,笑得肆意猖狂。“我待你如明珠拭雪,你回我以炭火冰封;我爱你如狂,你却当我疯魔···如今,我便要走了,你可还有些话?”
“没有。”“可我还有,你过来。”北淼决绝的信念不允许他这么做。可他还是忍不住。
一样的短刀利器,他却无意躲开。刀尖刺入心口,力道却有不足。她在他耳边轻语:我把命留给你,你把心,还给我吧。
浅幺抽出短刀,双手把持,刺向心口,不留余力。
他跌坐于渐冷的女子前,不哭不闹,什么都没有做。
你曾是西昭最无忧无虑的公主,本可安度一生,却偏偏遇上了我。你本是那般天真无邪,性情刚烈,却偏偏爱上了我。
我还记得,你在众臣面前宣告我是你的人,没羞没躁;你于花楼夜市,屡次轻薄于我,扬言:谁敢觊觎我西昭驸马?你曾为搏我欢心,穿上闺阁女郎的连袖裙。在梨花树下告诉我:北淼,我恋慕你······
闹市熙熙攘攘,还是四斋先生来时的样子。
闵王府榻上的中年男子苏醒,恍如隔世,很多已封存的记忆又重拾了来。浅幺···
闵王北淼看见妾室张氏眼含泪水,“老爷醒了?”旁边的丫鬟帮衬着说“老爷你不知道,为了您,夫人连命都不要了,去找四斋先生才救了您。”
北淼暗自神伤,曾经也有一个人说把命留给他。他却始终没能做到还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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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斋院,老者抚须看着门匾上的四斋二字。扭头对着身后的少妇说到:“幺儿,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再打着我的招牌到处招摇!”老者看过很多人,很多事。却奈何不了失了过往记忆的女娃娃。慈爱的目光中透露着感伤。
“知道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