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完香之后,我们就正要准备走出大堂的时候,天竟然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这时候三三两两的人都朝着佛堂涌来,我们一下子也没办法离开,就只能够跟着一起在大堂里躲雨,有几个人等得不耐烦了,大多数的都是住在附近的,所以也就拿着什么东西掩盖一下跑进了雨中,莫祁言看了一眼傻站在他身侧的我,想了想还是作罢,“我们等到雨停了之后再离开。”
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飘下来的雨丝被风一吹有的就直接洒在我的脸上,有点冷。
他牵着我的手绕过佛堂的后院,对我说以前他小时候来过这里几次,后来也捐过不少的香油钱,所以这里的住持认识他,说是如果一时之间雨不会停的话,就跟我一起在这里吃些斋饭就好了。
我仍旧是目光呆滞地跟着他往后走去,跟着来到后院之后,有个小沙弥正在墙外新上漆,因为下雨的关系,他正准备从梯子上爬下来,我的目光落在放在地上的油漆桶,突然面色发青,甩开了莫祁言牵着的手,捂住脑袋开始慌乱地四处窜腾着,莫祁言有一瞬间愣住,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朝着我跑过来,“容颜!容颜!”
我发疯一般地朝着小沙弥的方向跑去,那个小和尚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就抢过他的油漆桶往远处一撒,远处的草坪全部染上了鲜红的油漆,乍一看像是鲜血浸染过了一般,我开始厉声尖叫着后退,哪里有路我就朝着哪里跑。
雨丝糊在我的脸上,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我朝前跑着,终于站定在一处类似天台的位置,就像是一个观景台一般,站在这里,能够眺望到远处的山林,似乎模模糊糊还能够看见我们住的别墅。
莫祁言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终于看到我了,见我停下脚步来,才松口气,面色如常地朝着我走过来,“容颜,没事的,刚才那只是油—”
莫祁言的话还没说完,他侧过头一看,突然就笑了,盯着架在他脖子上的蹭亮的瑞士军刀,雨丝从屋檐下飘进来,刀子莫名有些冰凉。
容越从一侧的走出来,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他走到我的身边,左右仔细地瞧了瞧,眼底沉了沉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叹口气,把我抱入怀中,轻拍了我的发旋,“为什么自己冒险?”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摇摇头便退出了他的怀抱。莫祁言笑得更加放肆张扬,一开始只是小声的笑意溢出唇角,到最后整个山间都能够听到他张狂的笑意在回响。
我走到距离莫祁言一米开外的位置,我说,“药呢。”这是我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说话,加上之前嘶吼尖叫这么多次,出口显得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我的身上,自嘲地笑了一下,“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疯。”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又朝着他走近了一步,“解药呢?”
“那你问容越账本呢?”莫祁言轻飘飘地笑了一下。
我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让医生已经把解药拿过来了,我听到他跟你报告的,大不了我花点时间找。”
莫祁言冷笑了一声,“装了这么久,就是想要我拿出解药来给你是吗?我扔了,在你装疯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大不了你就疯了,我们这样过一辈子,所以解药我早就扔了。”
我没说话。
容越从身后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山下的位置,“我上山的时候通知了警察,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我始终都沉默不语地看着莫祁言,听到容越出口的话,瞳孔皱缩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捏紧自己垂在身侧的拳头,容越慢条斯理地说,“你拿出解药,我放你一条生路。”
莫祁言说:“生路,我还有生路吗?”说着他又看向我,“我明明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容易疯的,我明明知道那个药不可能提早让人疯的,我竟然可笑地相信了你,我想着也许你真的因为姚若彤跳楼的事情受了刺激,哈哈哈。”
我转过头,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凌乱地打在我的侧脸上,有点疼。耳边突然一暖,我抬起头,是容越伸出手放在我的耳旁,“你先下去吧,这里风大。”
我看向他,眼睛里出现一丝的动摇,“能不能放过他。”我说的轻,只用我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他久久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我说过我可以给他生路,只要他把解药交出来。”
我没回答,一下秒,有警笛声响遍整个山间,我慌张地朝着下面看去,山路上一路开上来好几辆的警车,我的脸色沉了下来,突然朝着莫祁言跑去,嘴上还念叨着,“你个疯子,把解药拿出来,我知道解药在你身上。”我叫骂着,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在盘旋,我不要疯掉,我不要疯。
我这一个撞击,还撞的原本挟持他的保镖一晃,保镖没想到我会突然跑过来,手里的刀没拿稳,莫祁言看准这个时机,快速地掰过保镖的手腕,抢夺过他的刀子,“容颜!”我听到了容越在我耳边大叫了一声,我的脖子被人猛然禁锢住,快的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雨下得更加大了,我们这边虽然有屋檐,可是基本上无事于补,风夹着雨吹进来,我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
莫祁言拿着刀子在我的脖子上,不断往后退去,容越的面色苍白,紧抿着唇瓣,“放了她。”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在山下的警察都已经跑了上来,“容先生。”容越没有理会,阴沉着脸色看着眼前的情景。
“放下人质,莫祁言,你快点放下刀,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向前走上来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
我被他掐着脖子,而且刀就放在我的脖颈上,我甚至能够感受到凉意渗透进我的肌肤,我不敢乱动,就跟着他的脚步倒退。
“退后,全部放下枪。”莫祁言勾起一丝冷笑说。
“你—”
“退后!”容越说。“容先生。”警队有些为难地说道。“我说退后!”容越双眼死死地盯着莫祁言手上的刀子,厉声不容置喙地说道。
警队抬手做了一个动作,身后五六个警察都开始有秩序地退后,并且都放下了枪支。
“你放了她,我可以让你离开。”容越冷静下来对着莫祁言说道,见他无动于衷,“你现在的身份,如果再有所动作,哪怕查清楚你跟莫远修的那些事情无关,你也逃脱不了,挟持绑架够你在里面坐几年了!”
我始终都没说话,莫祁言蠕动了一下唇瓣,我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说,“我没有生路了。”
我说:“是你自己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入这个境地的。”
“你还是那么残忍,也无所谓了,还记得我来的时候跟你说的那个故事吗?那个从山路上车子掉下去机毁人亡的故事,其实那天的赛车比赛我也在,掉下去的那个是我的朋友,我亲眼看着他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一瞬间就没了,连半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
他语气说得缓慢,我觉得丝丝的冷意从心间泛上来,“你想要怎么样?”我出口的瞬间有点颤抖。
容越猛然不知道从哪里拿过一支手枪,他对准了莫祁言的脑袋,莫祁言也看到了他的举动,“我们要比比到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吗?”说完之后,他的唇角贴着我的耳垂,蠕动了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掀起一阵风,呼呼声响,我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眼前有不少的人朝着我飞奔过来。
我想他们怎么能朝着我飞奔过来呢,莫祁言刚才还挟持着我不让他们靠近过来的啊,随后我的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没有想象中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