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她猛地推开了他,眼神里的迷离不复存在,那后退的姿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豹,眼刀如鹰,紧紧地盯住那人,“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洛天音!”
“灵薇……你再说什么?方才我们不是还好好的……难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么?”那人这么说着,眼神慢慢冷下来,“我就是洛天音,你怎么能够不认得我?”
“你胸口……没有我今早咬下的疤痕!”她蓦地张口,脸蛋有些红,然而底气却很足。
那人一愣,竟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半晌,才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木灵薇也算是豁出去了,直接就大喊道:“今日早晨,在走之前,我在他肩上咬了一口,而你身上并没有。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天音,你休要再蒙骗我了!你说,你到底是谁,骗我你是洛天音,又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人听完了她的话,忽而就笑了起来。
那笑容格外的刺眼,令木灵薇倏地眉头一跳。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就被认出来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一手。”
那个声音……
木灵薇感觉这几日以来她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可是此刻,她还是被不可避免地吓到了。
这个声音,不就是那个白发老翁,洛天音的师尊!
她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人,已经确定此人绝对不是洛天音,可是……现在这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圣长老突然出现,一扬手,将整个洞穴的真面目露了出来。而她最震惊的还不止是这些,而是……而是……洛天音的确就在此处。
她看到他隐没在角落的身影,而嘴角勾着笑容,温情而柔和。虽然一张脸还是十分的苍白,身姿也不够挺拔,而岚无风也扶着他,可是……他的确是醒了!
“天音……”她叫了一声,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向他扑了过去。
“唉,小丫头,徒儿的伤还未好呢!可别给折腾坏了!”白发老翁的声音急忙忙地自身后传来,这才把兴奋激动的她给压制住了。
她最终只把头靠在了他的胸前,不敢太用力地去触碰他,是怕眼前的人只是她做梦的幻境,怕一用力……又会不见了。
“傻丫头。”
这样三个字,就让她的泪掉了下来。
“你才傻呢……”她低声咕嘟了一句,随后抽泣了几声才蓦地想起什么,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没事,你方才就在旁边一直看着是不是?”
见她一下子变了脸色,洛天音忙讨饶地柔声劝慰:“是师尊和师父非要我这样做的……其实我也是醒来不久……刚一醒来就瞧见你……”说到这,洛天音的眸光有些复杂地看向那个假扮他的人,“你扑入宴之的怀里……”
“我那是……那是……”说着说着,她又不可自抑地掉起泪,“你干嘛不说呢……害我出糗……还害我担心……你可知道……我当真以为、以为……”那通红的眼圈里满是委屈和埋怨,让洛天音看得心疼不已。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既然能用这种方式,那么你们之间,老夫也不打算管了。天音,你可打算还回到朝中去?”白发老翁突然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来,让木灵薇一怔。
她抬头看着洛天音,那张她痴恋的容貌,攀着他衣襟的手有些发颤。
私心里是不希望他继续回去,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廷里,而她也早已想好,这一遭后若能劝他同意自己的想法,两个人就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过完余生。
可是这样的想法,终究是她自己心里所想,那么……天音呢?
他是不是要尊师重道,为了那所谓的天策之子的身份继续坚持自己的使命?
她感到气氛一瞬间变得安静沉默,屏息静气地等待着他的答案时,却有一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吻住她那划满泪痕的眼角,“我从来,想要的便只有一个木灵薇。”
“那个位置,一直不是我想要的。”
“师父……我恐怕要辜负您的重望了。”
白发老翁看着洛天音,终是沉沉地叹息一声,也不是失望,而仿佛是一种认命。而瞧着这样的师尊,洛天音的眼里也露出抱歉的神情。
木灵薇松开了洛天音的手,走到白发老翁面前,双膝往下一弯就要下跪时,他立刻好笑地伸出手来,“孩子……下跪就不用了,既然你们之间真心相爱,且又历经这般多的苦难,为人师的又会忍心拆散呢?”
她惊讶地瞪大眼,“那么您这么说是愿意成全灵薇和天音了?”
“自是。”他慈蔼一笑,又差些引得她下跪。白发老翁直摇头叫她不要这么拘礼,木灵薇笑了笑,便就小跑着到了洛天音身边,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娇俏可人,仿佛又回到了那多年前少女的姿态。
唉,也许真的是注定吧。
白发老翁转过头,将眸光落在仍易容成洛天音模样的人道:“那往后……便要宴之你幸苦了。”
果然是楚宴之。
木灵薇心里隐隐已有了答案,谁能够扮演洛天音那么相似,而让她几乎差点错认,除了一直陪伴在洛天音身边,早已熟知他一言一行的楚宴之,还能有谁?而此时此刻,她也明白了这一切似乎是有预谋的测试。
测试是否他们之间,是否真的那般深爱。
显然,他们通过了考验。
说心里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让她那么担忧失魂,这些账……木灵薇抬起头有些嗔怪地斜睨了一眼洛天音,就慢慢在他身上讨回来便是!
“既然你们都已经打算好了,那么就下山吧。”
“师尊!”洛天音突然出声。
那白发老翁转身的动作一滞,终于还是缓缓转过来,看着这个他一直以来视为珍宝的徒弟,他的聪慧和仁慈,一直令他很欣赏,而他又何尝不知这样的洛天音是当不了那杀伐决断的九五之尊的。
天策之子……
也从来并非只有一个他。
唉,事已至此,再也没什么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