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微……我错了……我早知道错了……”他听着她尖锐的言辞,只觉得本该是麻木不仁的胸口又开始一阵阵发疼,紧盯着那双他日夜贪恋的面容,他痴痴地叙说,“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活着就失去了意义……灵薇,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只要你同我回去……”
“你成日同梅儿厮混,这就是你想我的举动?”她只一句话,便能将他彻底击垮。
想她?她又不是聋子,听不到那些传闻,她更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瞎子,看不清赵晋这条狼心狗肺的牲畜!
她吐纳半晌,略微激动的内心变平复下来,“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明你爱我的机会。”
赵晋本是灰暗绝望的心又燃起火花,颤抖地出声,“你……要我怎么做?”
木灵微笑了一下,那一笑不知为何,同那斑斓的灯火相映生辉,生出一点浮华过尽的淡漠。
随后,她手一抬,叮得一声,地上就有了一把银色匕首。
赵晋顿时脸色一白,双眸颤抖着,带着一些不可置信,“你要我……要我……”
她微笑柔和地出声,“你将这把匕首刺入你的心口,我说不定可以考虑原谅你。”
赵晋的脸色却越发的白了,那种白在黑暗下显得很是凄惨潦倒,可她却觉得一点感觉也没有,最多也不过对他这幅惺惺作态的厌恶和鄙夷。
他再爱她,不过是因为觉得她原先那样痴恋他如今却一下子失去了,有些心理上承受不过来而已。而论爱,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她还分得清,什么是爱,什么是虚伪。
见她嘴角轻勾,带着讥嘲之意的模样,赵晋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眼神一定,猛地上前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吼道:“你看着!看我是不是真的爱你!看我到底是不是骗你!”说着就要把匕首往自己的心口刺去,可是明明那样凶猛的姿势,却偏偏停在离心口一厘处,再也深入不进去。
木灵薇只觉得一阵凉风吹来,让她有些失控地一抖,唇角的笑声再也抑制不住,于幽静的空气里轻灵荡开。
而赵晋握着匕首的手腕颤抖着,脸色发白地看着她,低声呢喃道:“我可以我可以的……”
突然,她止住了笑声,朝赵晋走了过去。
赵晋注意到来人的逼近,一怔,像是失去了反应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自己。
直到她走到他身边,来到他身侧,赵晋还是握着匕首,保持着一个不动的姿势。随后他便看到她脸上展开了笑容,妖冶艳美,令他的神志一瞬间恍惚不清。
“我来帮你。”
当她轻柔地在他耳边落下这四个字时,赵晋便只觉胸口一阵刺痛,手背上被一对柔软的柔夷包住,随后紧紧的一下子,对准他的心口就这么戳了进来。短短的匕首,整根没入。
那血一下子飞溅开来,将她的衣襟染红。
他震惊地抬起头来,二人隔得那么近,便见她眼底带着笑意,却是冰凉冷漠的。
“我现在看出来了……你真的很爱我啊晋阳候。只可惜……”说到这,她紧握住匕首的柄把又是一用力,只听唔的一声,赵晋的面孔上迅速地失去了血色,只剩下惨淡的黯光,而唇角也有血迹渗了出来。
“你要死了……”她松开了手,刚要后退,赵晋却猛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死灰般的眼神猛地一亮,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
秀致的眉眼一皱,木灵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喘了几口气,才道:“你……你现在……还是恨我对么?”
她见他死到临头还想要说什么,也不回答,只冷冷地一笑。
赵晋也笑了,有些释然,“你还恨我……便代表……你还爱我……没有爱便没有恨……”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唇角不断涌出血来,那惨白的脸孔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紧抓着她的手腕力道越来越紧,她终于有些不耐地欲要挥手时,却感到耳边有一阵风刮来,再抬眼时,手腕上已经轻了。
看到眼前人的胸口匕首被拔了出来,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一片。
叮一声,身边的无色将匕首扔到了赵晋的身上。
赵晋躺在地上,整个人一抽一搐的,眼神勉力地落在她身上,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无意识地低喃:“没有爱就没有恨……你还爱我……还爱我……”
木灵薇听着他的低喃声,突然有种很不快的浮躁感,她还爱他么?不,她很确定对赵晋,只有恨,没有爱。而这支撑的恨的源泉,是她死去的可怜的孩子。是对他曾经所做的事情的一个赎罪的最好下场。
爱……
呵,他是在做梦么?
凉薄的笑声充满嘲讽,木灵薇低下头,走到赵晋身边,将匕首重新握住,对着他一笑间已经狠狠插在他的胸口,血喷溅出来,将她净白的面孔也落上零星的血迹,“我怎么可能还爱你?其实从头至尾,我都没有爱过你。我只是以为我爱上你了……却发现,我爱错了人而已。我爱的人……不是你赵晋。当年在湖畔救我的人,也不是你。”
赵晋的神色一下子变了,惶惶然地颤声,“不……你记起来了……不,三年前就是我救了你……你爱的人是我对么……”
她没来得及让他伸手碰自己,而是猛地拔出刀来,又快速地插入!
“你骗了我整整三年,赵晋,你害我爱错人,将最好的年华托付错了人,让我陷入一场噩梦中。而今……我终于醒来了。既然你都要死了,那么我就清楚的告诉你……我从来,就不曾爱过你。”话毕,她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握住匕首把柄的纤细手腕一用力,将那早已被染红的匕首拔出,鲜血让她的面容显得扭曲而狰狞,仿佛浸润在火光中一般的猩红。
“现在,你可以死了。”
最后的一眼,赵晋只看见那个昔日温婉的人儿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而她的眸光未曾落在他身上,淡漠的仿佛她根本就没有杀人。
终究还是要失去她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