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霎那，气氛陡然僵滞，而倏地一道软鞭横于木灵薇眼前，低声冷下的音调蓦地响起：“就算拼上这命，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木灵薇诧异地抬眼看着楚宴之，心里一阵酸楚后却落了眼帘，低声道：“我答应。”
“灵薇！”楚宴之惊诧地转过头，而就是那转头看她的空隙间，少年突然身形一动，木灵薇的小心两个字还咬在口中，楚宴之也已经敏锐地感知到，手中的软鞭如条蛇般挥了出去。
木灵薇惊叫一声伸手喊道：“不要……”
少年的身躯诡异地一转，来到楚宴之的身后，然楚宴之也不是善茬，冷笑一声低腰往下一个扫腿，而那边几个老者一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木灵薇看得清明，不由地大叫：“你们胆敢伤他！”
那一声厉喝令打斗中的二人也俱是一震，动作都不由地一缓，而她的眸光也已经看了过来，大喊，“你既已应允了我，自不可反悔！若反悔，我此刻便就死在此处！”说罢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持一金钗，那样式点缀落在楚宴之的眼中，有些复杂地凝起。
而少年的动作也因她这般绝然的面容而一震，脸色僵硬了片刻，才阴沉沉地冷哼一声，倏地收回了手。
楚宴之唇齿间只觉一阵涩然，她要牺牲自己而换他和她母亲的性命，可是他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他的眼里也表露出他的意思，他不同意，他更不愿意。
木灵薇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她的脑子感觉被什么重物沉沉的压住，她看着楚宴之，眼里的痛苦如潮水般涌动着，答应她，不要再让她为难，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楚宴之蓦地紧握住软鞭的柄，眼神里有什么攒动着，风雨欲来。
木灵薇却只能强逼着自己对那少年道：“现在就让他出去，然后解了我母亲的蛊。”
“那么今晚……你就是我的了。”少年转过身，低笑了一声走到她跟前，语声暗哑。
木灵薇身体里一寒，却只能看着挣扎的楚宴之轻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能，也不可以冲动。与其二个人都困在这里，还不如出去一个，到时候还能有机会。
楚宴之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可是真正要丢下她离开，他……拳头紧紧攥住，他的眼神带着暗火凝定在那少年的面上，少年却仿佛根本未曾看到般，笑颜灿烂，眼神里只有她一人。
木灵薇深吸一口气，往前踏出一步就要朝少年的身边走去，而少年的神情变得那样天真而欣喜，像是在看着等待已久的恋人终于归来一般。
她只觉得那么几步，就快要耗尽她全身的气力。
也是在这几步中，她想起了骆天音，想起临别前她将那金钗赠给自己时的神情，缠绵悱恻的柔情，一股股涌入心口，却在转眼变成了钻心的疼痛。
那一别，难道真的就要成为永别了么？
她在心里那样问自己。
当一双手将她的腕子握在掌心时，她轻颤了一下，却忍住没有反抗。而她微垂的眼帘倏地一下便抬了起来，看向那少年的眼色里是已经做了决定的冷静。
“现在，履行你所说的。”
少年看着这样的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给后面一群的老者一个眼色，而其中一人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室内突然灯火黑下。
那一霎间，楚宴之本是想要做点什么的。但是他看着黑暗中的那个人也同时望了过来，眼神同他的一凝，想要出手的心便被砸得粉碎。
她这般委曲求全便是要让自己从这地宫里出去，确认她母亲的安危，而他若是此刻有什么动作，让她好不容易劝说到的心血付诸一旦，她真的会喜欢自己这样做么？不，不会的。
她看似是个能够狠下心的人，但内心却也同样脆弱，而这份脆弱会为了她在乎的人身上，加倍放大。
楚宴之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明白自己就算强行带她出去，她也是不会出去的。而暗室的上方，地板已经打开。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将她隐忍而坚韧的面孔深深植入，印在脑海。
而当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木灵薇强忍的身躯才忽地往后一倒，身上的气力有些虚脱，她感到身子里的寒毒开始发作了。那样的冷，那样的冰，齐齐地窜入了四肢百骸间，好似要将那血液也凝固。
“你……”那少年脸色微有一变，立刻便掉回头道：“将冰莲拿来。”
那群老者一听，顿时傻眼了，其中便有人踌躇不定又极为小心翼翼地措辞：“少主……这冰莲百年才得一朵……”
“然后呢？”少年的声音蓦地冷了下去，带着叫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少主怎么能将这样的圣品给这个妖女呢？”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话语里带着一丝的责备，毕竟他同少年这么长的陪伴时间，总不可能连一个见了几面的妖女也不如。可他忘记了少年内心里的执着有多深，从他开始知事起，就深埋于心底的那近乎于变态的执着占有。
所以当那老者说完这句话后，少年不怒反笑，只一抬手，袖中不知出现了什么，那神情严肃的老者顿时一声惨叫，捂住了脸，而指缝间有白烟冒起，还能听到火烧的噼啪声。
那药性，比木灵薇当初所见还要厉害。
她看到那老者皮开肉绽，脸上已是分不清哪一块是好，哪一块不好，而她怔怔地看着少年，他的表情却很平静，平静得仿佛眼前这个惨叫的人，根本不是人，而不过是只可有可无的牲畜一般。
那样无情而残忍的手法，只让她感到浑身的寒气涌动得越发厉害，那种连指尖脚尖都僵硬的感觉，让她有一霎那间就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死人一般。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冰莲拿来！”少年看她脸色不妙，语气也更加低沉了一分，怒喝的声音里暴戾之气显然。
“明白了少主。”
少年沉着脸，将木灵薇打横抱起，她的头僵硬地靠在他的胸口，整个人已经抖索着蜷起来，显得那样脆弱而让人怜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