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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苦瓜

夏季的傍晚,铺满半边天的是橙红的鱼鳞火烧云,落日余晖撒尽人间,偶尔会有几缕清风划过,消散在树叶林间。

树阴下的人三三两两,有人结伴压操场,有人在体育馆挥洒汗水,有人仍旧在课室里奋笔疾书,大家都在这个独有的夏天里,书写属于自己的物语。

木槿不知道未来的她会如何,她只晓得终于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张三藏的紧箍咒,又熬过了剩余的两节课,此时已是大脑耗用过度,饥肠辘辘。

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来到第三食堂食堂,望着各式各样的的菜肴,就是提不起胃口,可不吃又要胃痛,随意地指了几样菜,又舀了一小碗的汤,寻了个没人的位置坐好,盯着餐盘看了许久,才开始动筷子。

隐明中学对于师生的饮食十分用心,学校一共四座食堂,第一至第三食堂分别给高一至高三学子,第四食堂是老师的。

每个食堂都请了好几个大厨掌勺,又配了营养师,共鲁、川、粤、苏、闽、浙、湘、徽八大菜系,全方位满足每日辛苦疲惫的师生胃口。

基本每个学子都会对食堂的食物充满向往,木槿会觉得没有胃口除了因为身体疲惫,另一面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当然,食堂的师傅也是每天变着法地做各种开胃菜。

木槿拿着筷子在米饭里胡乱地戳了几下,搛了片苦瓜放进嘴里,企图用苦味从炎炎夏日里夺得一丝胃口。

没想到,刚吃了几口,某人就开始无声的抱怨。

修正坐在她的对面,双手抱在胸前,眉眼中尽是不悦。

木槿还是没有适应修这种突然出现把人吓一大跳的行为,小心翼翼地环视周围,见大家都专注于自己的饭碗,才放心下来,小声说:“大哥,你又怎么了?刚睡醒,起床气?”

修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示意她筷子上夹着的苦瓜片。

木槿疑惑,夹着苦瓜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了?”没有问题,清脆油亮,尝上一口,“味道还不错。”

修的脸更黑了,义正言辞地说:“我不喜欢苦瓜。”

“哦。”木槿顶着无辜的眼神看他,低下头去慢慢自己吃。

面对木槿的漠视,修又更加严肃地强调了一遍。“我说,我不喜欢苦瓜。”

木槿不知道修在别扭什么,当是很认真地说:”我知道。”说着又连续搛了好几片塞进嘴里,菜油涂满嘴唇,“可是我喜欢。”

见修的气压更低了,木槿拧着清秀的眉,一脸嫌弃地说:“该不会你不喜欢我就不能吃了吧?”

修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木槿气笑了,“凭啥,又没有让你吃。”

“就是不许。”修说得理直气壮,这一幕怎么这么似曾相识?

“霸道。”木槿啧嘴,“上次说不喜欢牛奶,现在又说不喜欢苦瓜,你怎么这么偏食。偏食的孩子会长不高哦。”

木槿不过随口吐槽,没成想修咧嘴一笑,得意地说:“反正比某人高。”

木槿手中的筷子一顿,“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修的嘴角咧得更高,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男人,也有像菜鸡互啄的时候,偏偏他还乐此不疲,“不用怀疑,请正视自己。”

木槿抓狂,这种狂傲、毒舌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人格!

“嗯?!”木槿狡黠一笑,露出小狐狸模样,修一看就知道她要使坏了又,果然就看到对方眉眼弯弯,眼眸含光,狡猾地说:“主要你接手主权,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不都是你说了算。”

对于木槿这种见缝插针的游说,修只冷淡地回两个字,“不干。”

“为什么?”木槿反问。

修左手放在桌上,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发出声声脆响,“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卸掉主权,如果你不说出原因,我是不会答应的。”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可以给它更好的未来。”木槿愤愤地说。

修没有说话,也不再动作,正襟危坐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说。”见修不下套,木槿气馁地说:“我是个超级学渣,若是这样下去,一眼到头。既然给不了,不如直接拱手相让。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人。”

“他们?”修很快就从木槿的话中抓住重点。

木槿沉默不语,脸上的失落是苦笑掩盖不掉的。

修没有再逼木槿,他也沉默了片刻,思虑再三后终于开口,“我不知道你想获得谁的认同,即使我成为了你,别人认同的也只是我,而不是你,这样你甘心吗?”

木槿失笑,眼底是无尽的落寞,“无所谓,我已经不会在乎了。”

“若是不在乎,又为什么难过呢?”修用拇指轻轻抚去她即将掉下的眼泪,嘴角是温柔的笑,眼底里的是怜惜。

木槿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未经过允许擅自夺眶而出,抬手在脸上混乱地擦,擦得整个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花猫。

“如果是因为学习的原因,我可以教你。”青春期孩子的烦恼从某一方面发来说其实很好猜,特别还是个压力极大的高三学生。

木槿闻声立即抬眼看他,眼眸装着像抓住稻草时的激动,又透着小心翼翼。

修的大手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揉摸,将头发都弄乱了木槿也没有说什么,“主权交换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我会考虑的。在此之前,我会教你的,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的。”

木槿开心过了头,整个人都呆滞了。

修一个爆栗敲在她的额头,笑道:“傻瓜。”

木槿这才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捂着额头看他,“说好了哦。”

“好。”

每个人格都有自己独立的特性,修本该是个清冷淡漠的人,但不知为何,面对眼前这个小女生,总是会生出怜爱的心。看到她的失落伤神,会不自觉地揪心。

似乎她就是自己为何会苏醒的原因,或许同是一体,意识相接,有着与众不同的亲昵。

木槿一扫之前的隐晦,胃口打开,餐盘里的菜肴突然变得美味非常,搛起菜就塞进嘴里。

“苦瓜就不了吧。”修皱着眉头,苦哈哈地说。

木槿这才意识都自己把苦瓜给吃了,抱歉地挠头,眼眸闪亮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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