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练功房练了1个小时的功夫,艾若去洗了澡。
换上睡袍,抹了一把被水雾熏花的镜子,镜子里的人有一张不算出色的脸,除了一双凤眼微亮,似乎跟家里人没有一点相像,奶奶、姐姐、姨母、表哥。跟那个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父亲,更没一点相似之处。
那年,正是艾若十五岁,做了叛逆期的最后挣扎。
艾若很少犯傻,那时脑子一抽拿了母亲的东西去医院验过DNA,尽管做的很隐秘,出结果前,还是被奶奶知道了,请了家法。
那是第二次被奶奶动家法。
奶奶很愤怒,认为这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侮辱,视为大不孝,要惩戒十五鞭。
姐姐们陪着一起求情。
尤其姐姐们娇生惯养,没见过血腥的场面,见到正在挨打的艾若,吓得语无伦次,尽管如此,每人还是硬生生替艾若挨了一鞭。
同时,奶奶她老人家觉得是自己管教不力,在小祠堂把自己关了三天,不吃不喝。
按理说,一般人看着自己家人这样不顾自身的在意自己,应该会热泪盈眶。艾若只觉得,艾家人除了自己,感情都过于充沛,心脏仍旧平平淡淡的,一点一点跳动,没有产生丝毫变化。
以至于每次听到小时候主动代替姐姐们挨了家法的那件事,都对自己的举动深表怀疑。
后来,躺了七天天的艾若向姐姐们一一致谢,也向自家奶奶保证,仅仅是因为长相好奇,并承诺再也不会动母亲的遗物,更不会怀疑自己不是母亲的血脉。
现在,艾若已经可以查看艾氏家族的任何秘密,却没有任何动作,艾氏家族不会立下一个外来血脉的人做继承人。
那张记忆中母亲模糊的笑脸,在慢慢清晰,好像自己和她越来越近,越来越亲密。
偶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闪过很多奇怪的念头。
时间,过了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变化。
变化的只是和家人们的感觉,从陌生,变得熟悉。
变化的只是和身边的人的感情,从努力,到漠然。
老鬼说,是因为脉搏的动力越来越衰弱。
身体还是温热的,心越来越冷。
也可能,这就是命吧。
生而不同,便要承担后果。
也不知道前些天发生的变数,会不会只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抛开所有的念头,瘦削的身姿甩了甩头发,拿毛巾把镜子擦拭清晰,扯了扯嘴角,眼中燥意仍盛。
任凭头发上还有水滴在滴,艾若找了医药箱,药箱里各种跌打损伤的瓶瓶罐罐,标签上都只有两行字,药名和“鬼院长出品”。左右手相互清理了拍戏时被掐破的手腕,轻车熟路,让人不免联想到受伤该是家常便饭。
遮了许久的粉底洗澡的时候洗掉了,涂了药水,有些疼,艾若也不甚在意。
外面的天色渐晚,艾若把李悦做的蛋糕拿出来去了阳台,开了瓶红酒,之后折返厨房,把李悦说的蜡烛拿来插了上去,点亮。
因为是京城外郊的别墅区,除了隔壁有一栋别墅离得近些,其他每户离得较远,没有嘈杂的人群和车辆,很安静。
艾若提前撒了专门让鬼老头配的驱虫药,所以没什么蚊虫近身。
吹了蜡烛,尝了一口据说是李悦做过的最好吃的第十个蛋糕,甜腻腻的,和前九个一样。捧着酒杯,窝在舒服的吊椅中,望向远方,也望向未来。
天色越来越暗,直到深夜,直到黎明。艾若依然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25岁,又一种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