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深不知何时坐在了爷爷的身边,认真听着爷爷说父亲的故事,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毕竟年龄太小,知道的有限,现在爷爷愿意主动提起,他当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父亲更多的事。心结一旦打开,许老爷子就轻松了许多,藏了这么多年的话终于可以对孙子说出来了,他眼神迷茫像是回到了儿子还在的时候。
你奶奶去世的早,我格外疼你的父亲,甚至有些娇惯,奇怪的是你的父亲并没有长成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反而年轻有为,才华出众,除了有时候有些固执意外,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这种固执最强烈的有两次,第一次他和你母亲结婚,然后有了你,第二次,却让他丢了性命。
他大学刚毕业,我就给他物色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那小姐样貌和家世都和你的父亲相当匹配,小姐的父母也同意只等你父亲一毕业就让他们完婚。因为小姐的年龄比你的父亲大,是一个极为精细的人儿,多年没有结婚就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合适的,然而她一见你的父亲,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了。同意只要你父亲一结婚,就嫁给他。
然而你的父亲却不愿意,当我第一次把这件事说个他听时,他当下就拒绝了,说他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一个温柔娴淑,知书达理的普通女孩。我当然是不愿意的,那个女孩一看就不够精明,虽然温柔,但是太过单纯,这样的女人对他的事业是没有帮助的。
但是我的反对是没有效果的,为了表示他的决心,你的父亲竟然背着我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跟那个女孩也就是你的母亲结婚了。当他拿着结婚证给我看时,虽然心里面很愤怒,却也没有太过责怪他。好在你的母亲嫁过来之后温柔勤谨,知书达理,也不失为一个好媳妇好妻子,再后来就有了。在择偶这一点上,你和你的父亲很像,都喜欢知书达理温柔文雅的女孩。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年,你三岁的时候,你的父亲突然提出要出挑战那一片死亡沙漠,要知道那一片沙漠从古至今就没有人进去了之后活着出来的。我和你的母亲都极力反对,但是你父亲一旦决定了某一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所以我也就随他去了,你的母亲担心你的父亲,也跟着去了。就是那一次,我应该阻止的,我明知道那片沙漠有多危险,却放任我的儿子去冒险,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说道这里,许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激动,眼里竟然涌出泪水,当年儿子的遗体被抬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流泪,儿子媳妇下葬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但是今天他流泪了。这个把痛苦压抑了二十几年的老人,今天终于能在孙子面前敞开心扉,终于能在孙子面前流出隐忍了二十几年的泪水。
许慕深一边给许老爷子擦拭眼泪,一边心疼的说道:“那不是你的错,爷爷,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可以放下了,爷爷,放下吧。”许慕深拍着许老爷子的肩膀,以前一直觉得爷爷高大健壮,不是什么时候,爷爷竟然变得这么瘦弱了,以前一直手臂就能举起自己,现在自己的一个手臂就能把爷爷揽在怀里。这些年爷爷太辛苦了,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多关心关心爷爷呢。
许老爷子擦干了眼泪继续说道:“你的父亲回来的时候,紧紧抱着你的母亲,很多人都不能把他们分开,当时很多人都哭了。所以你的父亲是跟你的母亲合葬在一起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临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但是既然他们到死都不愿放开对方,那么我当然要满足你父母亲的遗愿。”
听到父亲和母亲如此相爱,许慕深是感动的,不过仍然有另一个问题缠绕着许慕深,于是他问道:“当时就我父亲和母亲两个人吗?”
许老爷子听到许慕深的话,回忆起来,半响说道:“不,跟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对夫妻,比你父母年龄要大一些,不幸的是他们也没有幸免,就在离你父母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他们。我知道他们家也是企业世家,夫妇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比你小两岁,叫柳沐儿。”
那也是个可怜的小女孩,许老爷子闭着眼睛想,那么大的孩子已经懂事了,记得当时她哭的很伤心。她的爷爷奶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双双去世了,就留下柳沐儿一个人,许老爷子看她可怜,就办理了收养手续,把她当自己的孙女养着。前几年才听说她在国外还有一个姑姑,应柳沐儿姑姑的要求,在征得柳沐儿的同意之后,许老爷子就把柳沐儿送到国外她姑姑家去了。
柳沐儿的姑姑并没有儿女,柳沐儿过去了,她的姑姑就把柳沐儿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所以柳沐儿在国外过得也还幸福。
柳沐儿,许慕深心想,是那个女孩,自己是有印象的。她好像不太爱说话,小时候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七八岁的时候就被她的姑姑接到国外去了。
许老爷子不说,许慕深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妹妹。许慕深对着个妹妹实在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苏阮阮身上,但是爷爷既然提到了,自己也不好没有表示,于是就问道:“那个柳沐儿,额,也就是我的妹妹,她在国外过得好吗?”作为名义上的兄长,许慕深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关心。
许老爷子说道:“很好,她的姑姑膝下无子,所以很疼爱她,正好弥补了她父母亲早逝的遗憾。额,对了,她最近就要回国了,你准备下,让她回国之后暂时跟你们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