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明慈识时务,他仍然会如待明慈极好。
明慈却是苍凉一笑:“我纵然不允,你也会强行掳人,我又有何办法?”
“师父识时务便是最好不过了。”
姜无缺淡淡一笑,眼见明慈面色黯然,姜无缺却也是有几分不忍,只是他绝不容自己这个医术高明的师父继续留在昙青诀的身边。这也是姜无缺说不出口的一丝嫉妒之心,为何自己所在意的人,都禁不住向着昙青诀呢?
看着明慈走近自己,姜无缺也有些许恍惚。
纵然如今师父是不乐意的,可是只要自己一贯很恭顺,说不定师父也不会这样冷淡了。
毕竟师父不是贺兰火,他也知道明慈一直将他当做儿子一样的看待。
亲人总比女人要靠得住得多,这显然是毋庸置疑的。
明慈和姜无缺距离渐短,蓦然明慈扬起了衣袖,袖中两枚毒箭极为快速的向着姜无缺掠去。纵然猝不及防,姜无缺仍然极为快速的抽出血薇宝剑,顿见白光一闪!
伴随清脆两声,那两枚袖箭顿时削断并且折返而归,不偏不倚插入了明慈的胸口!
明慈虽然医术高明,武功却也普通,袖箭上染了剧毒,胸口流出的血液也是迅速化为黑色了。心知自己已经无幸,明慈禁不住苦涩一笑,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
姜无缺喘了几口气,面上涌起了潮红,而一双眸子之中更是透出了骇人的妖芒!
那双眸子,似乎是要择人欲噬,仿佛是狂怒的野兽,带着受伤的愤怒看着明慈。身为冥阁之主,姜无缺遇到了太多的刺杀,而明慈的手段甚至说不上是顶尖。可是一股被亲人背叛的痛楚迅速涌上了姜无缺的心头,他实在不明白,明慈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啊!
自己是明慈的徒弟,难道在明慈的心目之中,自己还是比不过昙青诀吗?所以明慈甚至欲要取走自己的性命?
就算看出明慈定然无幸,姜无缺仍然不解恨似的,他缓缓站起来,用剑比着明慈的胸口,然后一点点的刺下去!
血薇是一点点的,慢慢的刺入了明慈的胸口,这种缓慢的动作却仿佛是在宣泄姜无缺无声的愤怒。
血一点点的流出来,染黑了明慈的衣襟,撒在了地面之上。
姜无缺只觉得自己胸口闷闷的,似乎喘不过气来了,他看着明慈眼神有些涣散了,终究禁不住问道:“为何,我问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难道你真从来没有理解过我的痛苦?要我放下仇恨,而让大胤那个丧尽天良的君主逍遥法外?”
“不过,师父你就算不说,我也是明白你的心意的。你是个正直的人,自然不容我这样污秽的存在。什么师徒之情根本不算什么,你只是觉得我一定要死对不对?这样就叫做大义灭亲,你自然是最高尚不过?”
每说一句,姜无缺手中的剑就刺进去一份。
明慈眼前阵阵晕黑,他终究禁不住讽刺一笑。
其实,他从来没想过杀死自己这个徒弟,况且也知道自己杀不了他。
可是当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儿沦为恶魔的时候,他实在难以面对这样的悲剧,只觉得不若死了才好。
无缺,师父没有想你死的。
只是想,既然如此,倒不如死在你手中,只当是我的报应和惩罚。
只是这些话,明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雪花一点点的飘落下来,轻轻的洒落在明慈的身上。
明慈静静的看着眼前姜无缺的容颜,半张脸孔藏于铁质面具之下,而另外半张面具却也是俊美到了极点。配上了那满头的银丝,这让姜无缺有了一种异样的魔性魅力,有了从前绝对没有的妖异。这样的姜无缺,真的找不出丝毫曾经有过的青涩痕迹。
泪水渐渐模糊了明慈的双眼,让明慈经不住想起了很多很多曾经的事情。
那个乖巧听话的俊美徒儿,会在自己嗓子不舒服时候,悄悄泡上一杯润喉茶。
会小心翼翼打理着药圃里的那些花,甚至为一株精心培育最后却死掉的植株而闷闷不乐。会在中秋节的时候咬着月饼流泪,会在自己夸奖他时候害羞。
他这一辈子孑然一身,可是自己曾经真的,真的将姜无缺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啊。
模糊的视野望过去,眼前男子的影子似乎又恢复了少年时候,那青涩又害羞的样子。
随即明慈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他的生命就在这一刻截然而止,这个大名鼎鼎的大陆第一神医,就死在了这个荒凉无人的小巷之中。
姜无缺冷冷的看着明慈失去生命的躯体倒落于地,内心之中之中谈不上悲伤,可是也没有丝毫的快意。
“是你逼我的,师尊!”
姜无缺神色漠然!
也许他应该伤感一场,来感慨自己师父对自己的无情,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望太多次了,他的内心之中居然没有太多的感觉了。这一切,似乎应该是预料之中,自己原本就得不到任何人真心的爱啊。
姜无缺轻轻拍去了自己身上的轻雪,转身回到了轿子之中,冥阁杀手如潮水一般退下,任由雪越下越大,最后遮掩住了明慈的身躯。
宫中,胤帝面对昙青诀眼中奇异的怒意,却下意识回避:“冯贵妃固然狠毒,然则我对她是了解的,却也断然不会派人行刺你的爱妃。”
“儿臣何尝不知?”昙青诀嗓音之中却多了几许讽刺。
胤帝不惯他与自己如此说话,禁不住提点:“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有意如此。实则你要以大局为重,你应该知道,我们要为你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