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到她眼眶通红,泪水不可遏制的流下。
仰头,她看到圆月和星星,真的好安静啊,连星月都这么热闹,只有她最孤独。
她认真反省过会发生这件事的原因,如果这件事换一个人,会引起这么大的舆论吗?
全网都在辱骂她的,只要出现一个为她说一句话,或者有一个人对他们的爆料提出质疑,辛粒就会很高兴,然后给他们点赞。
真的非常卑微了,目前为止她只点赞了五个。
有个朋友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叫她去自己家避几天,于是,她就怂怂的坐上了前往朋友家的公交车。
辛粒的朋友陈英是个早年辍学,十七岁就出社会打拼的女子,目前的工龄已经有七八年了。她和正在交往的男友同居,这样辛粒借住在这里就处于特别尴尬的地位,所以一般她都喜欢和他们错开时间。他们上白班,辛粒就白天在客厅睡几个小时,之后晚上他们下班,辛粒就出去逛荡,直到他们早上出门上班她才重新回到他们的出租屋。
但是尽管这样,她也依旧觉得浑身不适,尤其是在陈英的男朋友表现出厌烦后,她更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就这么住了三天,这天晚上,辛粒又百无聊赖的在街上乱逛,朋友打来了电话,问她网络上是怎么回事。
辛粒:“啊?”
陈英的男朋友一把夺过手机,怒气冲冲的命令道:“你自己看热搜!”
“石小磊你疯了,你让她看热搜?”
“怎么她是千金大小姐啊看不得新闻啊?”
“你故意的吧,网上的戾气这么重是她一个受害者能看的吗?”
石小磊怒:“她是受害者吗,她是受害者吗?她是杀人犯!”
随后传来几句争吵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辛粒放下了手机,找了个地方蹲下来,抱紧双腿。
就让她伤心五分钟吧。
然后她就真的蹲了五分钟。
这时候于彩打来了电话:“你还好吗?”
她正蹲着哭呢,哪里会好。
“嗯,挺好。”
为了不让人听到她的哭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欢快些,于彩还真的没听出来。
“那些人是不是给你们打电话了?”辛粒问。
于彩安慰道:“没有的事情,你别想太多。”
“他们给学校打骚扰电话了?我都知道了。”
于彩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辛辛你要努力啊,变得强大起来,才不会被欺负啊。”
“不要总看网上那些东西,除了让你难过没有一点用处,你伤心了你回复他们了,他们就得逞了,所以不要去看,好吗?假的东西,造谣的东西上不来台面的,一辈子只能呆在阴沟臭渠里。”
“你觉得我会被学校开除吗?于彩。”辛粒捂着嘴巴,终于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于彩沉默了良久,才微笑着温柔道:“官敏最近有点忙,今天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听说是约了几个人谈事情。”
她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她也无能为力。辛粒:“嗯,好。”
“你别担心,谁都有可能不管你,但是官敏一定不会不管你的,你看她虽然大大咧咧的,脾气臭得不行,但是她是一个只在乎颜值不在乎原则的人啊,何况你还有原则呢,我和福尔马林也不会不管你,谁叫我们都是极致的颜狗呢,把颜狗品质发挥到了极致。”
辛粒噗嗤一声笑出来,苦笑道:“你这夸得我很虚啊,我都不敢认的。今后请务必多管管我。”
“颜狗遵命!”于彩在辛粒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辛粒就算看不到也猜到并觉得好笑:“喂喂,你是大家闺秀啊,不许学官敏。”
“我的号被盗了,大账号上有我的照片,我爸妈的单位也被人举报了,我该怎么办?”那边传来付马琳的声音,然后那边就迅速挂了电话。
辛粒很焦虑,她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如果她被学校开除了,她将无处可去。她蹲着,蹲得脚都麻了。即将有可能失去的,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多少个夜晚,她不曾入眠。从来都没有什么分数造假,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后台,她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普通人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了,而她要做的还有维持生活所需要的费用,以及学费。
现在她已经好几天没上课了,落下的课程会成为她拿奖学金的阻碍,又或者,她不再需要奖学金了,因为她不用再给学费了,她会被开除。
这或许是已经能够预料到的结果。
她要一无所有了。
一无所有,出自别人口中多么轻描淡写,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剜心的痛,是所有珍视的东西都没了,变得孤身一人仅剩一条命。
不,她还有全网的辱骂,这个世界对她的诅咒大概能绕地球三十八圈吧。如果一句要她自杀谢罪的评论是一粒沙子,大概能填平半个印度洋。
虽有夸张成分,但一路刷下来,真的过于触目惊心,辛粒曾经多次差点把手机砸了,她开始焦虑,开始胡思乱想,开始暴躁,开始怀疑自我,有时候想着,是不是死了就能解决一切?
那是解脱吗?
“你干嘛呢??”一个戴着帽子的老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用拐杖敲了敲辛粒的鞋子,问道。
辛粒:“......”不啊,这个世界怎么会让你这么容易解脱呢,死了,别人还是咒骂你啊,跟着你下十八层地狱去骂你。
或许,辱骂你的人死后会下地狱吧,那,她死了之后下地狱,肯定地狱里的小鬼们也会揪着她骂吧,这么一想,她觉得被人骂好像比被鬼骂要好一些。
如此一想瞬间就觉得不伤心了呢,她甚至有点想打人。
“喂!喂!”老大爷的手在她眼前招了招,声如洪钟的:“喂!!!”
真的超大声!!!
辛粒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刚才在想什么呢,竟然产生了轻生的想法,太可怕了。
“大爷您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辛粒瞥了他一眼,颓然站起。
那位老大爷粗声道:“这大冷的天你让我凉快,你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