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的午后,秋老虎依旧凶狠可怖,吓得知了们叽叽喳喳的呼喊救命。辛粒站在什锦园的秋梨树下,仰头为那一簇簇被硕圆梨子压弯了腰的树枝惊叹。三两下蹦到挂着最大最圆梨子的树枝上摘了那颗梨中之王为其减压。
陈管家带着一众仆人望着她那一连贯的动作,惊得齐齐掉了下巴。他迈着年迈的步伐踉踉跄跄的跑到梨树下,拍了拍树干冲辛粒叫道:“姑娘啊,上面危险你快下来!摘梨子这种粗活还是留给我们干吧。”
上都上来了哪有空手而退的道理,想来辛粒还小的时候可是个人见人怕的村霸王,脾气暴躁叛逆心重简直无人能管,上山爬树啥的业务那叫一个熟练,故而摘水果什么的对她来说实在不要太简单。她从背带裤兜里掏出一把未开封的手术刀,刷刷两下将梨中之王剥了个精光,咔哧咔哧的咬上两口,汁多渣少,鲜甜润喉,实在是回味无穷。
她捧着梨王一边啃一边支支吾吾的问陈管家这梨树长得那么好,是谁种的。于此同时患患腾飞而起,见现任吃得开心,也随手摘了两个梨子,咔哧咔哧的一个咬上一口,咂咂嘴品味到底哪个最甜,最后连皮带芯的吞进了肚子里也未争出个孰高孰低来。
陈管家看着患患的一波骚操作,故作镇定的扶了扶下巴,道:“这什锦园的花花草草都是周大人亲自种植,人称举世闻名种田小王子。”
辛粒:“......”
您确定你的周大人真的喜欢这个称号吗?
患患和辛粒分工合作,摘了许多秋梨往下扔,而他们则拉开大大的帆布悬空接着,很快就把梨树们撸了个精光。
树下众人一人一个梨子,啃得咔哧咔哧齐齐响。
陈管家一边咔哧咔哧一边问道:“姑娘,摘这么多吃不完可怎么办呢。”
......可是成熟了挂在树上不也一样坏吗?
“拿去做秋梨膏。”辛粒扬扬手极其洒脱道:“天气干燥,我看你们喉咙都快冒火了,刚好摘了做秋梨膏给大家润润喉。”
众人感动不已:嘤嘤嘤,姑娘真是太好了,工作如此繁忙之余竟还惦记着他们.
秋天是果实丰收的季节,什锦园许多应季水果都接连成熟,酸掉牙的柑橘,果肉赛珍珠的石榴,色泽鲜艳香味扑鼻的草莓......就连陈管家望着一箩筐一箩筐装满的果实都不由得手肘擦了擦额头,露出了农民伯伯般欣慰的笑容。
患患在地上捡了许多板栗,用石头手天不怕地不怕的忽视‘刺猬针’将里面肥大饱满的栗子一颗颗抠下来丢到背上的小箩筐内。一名女仆名为芊芊,蹲在一旁望着患患大人风卷残云一般的动作又惊叹又佩服,道:“患患大人,您摘那么多栗子,是要做什么呀?“
患患吸溜吸溜了口水,一把抹了嘴,手语比划:“板栗煲鸡。”
“啊,什么?”
“有什么问题么?”他继续手语。
辛粒见状,忙做翻译:“他说的是,板栗煲j,吧。”
芊芊:“啊???“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劲?是她思想太污浊了吗?
辛粒:”板栗煲鸡,大概吧。“
患患点头,给了她一个冷酷的眼神:”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芊芊:话说,你们是怎么做到读眼对话的?
突然外边一阵喧闹,接着是细细碎碎的谈话声,患患好奇心中,上蹿下跳的蹦到翠荷伴拱桥最顶端,仰头刚好瞥见长廊上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他顿时浑身哆嗦痉挛,抖抖牙一阵风似的蹿回树下,附到辛粒耳边假装自己能说话的吱吱喳喳了几声,辛粒顿时和他一样一起颤抖。两人都心中有鬼自然一拍即合,扔下风中凌乱的众仆人就往死里跑。
杰斯跟随一名女仆的带领进入了一间厢房,随后扇门关闭,女仆低着头快步离去。辛粒与患患鬼鬼祟祟的紧跟其后。见扇门紧闭,她左右环视一番发现并无闲人经过,这才微微放心下来准备做偷鸡摸狗之事,不慎微微抬眼之际便见厢房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方写着無厭斋(无厌斋)三字。
书房如此,雅,实在是雅极了,辛粒啧啧称赞,而患患此时已经一耳贴门上朝他招手了:“快来,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书房内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屋内两人交谈的声音传了出来,屋外两人心情忐忑不已。
“他,”患患指着里面上下比划:“在里面,和周大人,说话。”
“嘘!!!”辛粒用一根手指封住自己的嘴,耳朵贴得更近了。
”大人,我想带兵回x区。“
”哦?为何啊?“周祯喝了口茶,低沉问道。
杰斯恭敬的欠了欠身,有些羞于启齿的摸了摸鼻子,道:”前几天我不顾您的安排独自撤离x区,实在是有违军规......“
”如果你是为了这个,那实在没必要。“周祯打断他:”灾难已经发生,惩罚并不能让死者复生,只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左右他也只是南宏的过客罢了,实在不足挂齿,何以谈及军法处置手下。
”周大人,这......“杰斯尴尬不已,不知如何作答。
”实话告诉你吧。“周祯道:”宫井家族夺权百年,南宏世代民不聊生,改朝换代兴许并不需要多久,杰斯上校应该寻好后路。到那一日,你肩膀上的荣誉徽还不是如烂泥一般轻贱,还不如趁早摘了,换了统治者兴许还不至于落个旧朝余孽的名头。“
”是,杰斯必定谨遵周大人教诲。
此时此景就算门外的两人没有看到画面也能想象其中的诡异程度,似想一下,三十多岁的平日里稳重沉着的男人,在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卑躬屈膝,就像是拜见老祖宗一般,任谁看到了都得大吃一惊。
“可是,可是格尚已经好几天没联系我了,况且,我的儿子也在那......”杰斯道。
周祯知道他儿子是一匹马,既然对方都有如此要求了,自然要答应的。
“行,你去吧。”
“不,不行!”患患and辛粒如是说。
“谁?”他们的动静惊动粒秘密谈话的两人,眼见着就要被逮个正着。
患患脑筋急转弯,伴随着‘进去吧您嘞!’的眼神一脚将辛粒踹了进去。
卧槽!
她被推进去眼见着就要摔个狗吃屎,好在周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住:“摔哪了没有,我看看?“
辛粒摇摇头,怨气心中横生,回头死死的瞪着罪魁祸首,后者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辜,随后转过身握着两个小拳头噔噔噔的就跑远了。
辛粒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周祯玩味的看着她”你干嘛偷听我们讲话?“
辛粒心虚:”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承认!“
"那你干嘛发抖,帕金森了?"周祯把她按在椅子上,躬着腰上下打量她,她此时扎着两条麻花辫,也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竟把自己惊得满脸通红,微微呼出的气体都散发着心虚的温度。周祯失笑,望着她的水下背带裤和水鞋,问道:"你怎么这般打扮,是去种田了?"
辛粒被他盯得直发毛,连忙解释道:"刚刚摘了些应季水果,我看杰斯上校有些咳嗽,刚好摘的秋梨不错,有润喉清肺的功效,就来给杰斯上校送点儿。"
杰斯受宠若惊,两手抱拳谢道:"多谢辛医生惦记。"一边又难免思索,莫非自己真的喉咙不舒服了?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啊,难道这是预兆?
周祯坐到一旁,一脸玩味的看着辛粒,他决定静观其变。
"天气干燥,杰斯上校可要注意身体呀。"
为什么会有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恐惧感?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鸡,此时慌得一批。
杰斯微微作揖:"多些辛医生关心。"他不安的坐下,整理了下仪态,问道:"辛医生见过我的白驹了吗,不知现在如何了。"他也知道x区被野狼夜袭的事情,故而特别担心他的儿子死于狼口。
辛粒擦了擦冷汗"它啊,它挺好的。"
杰斯再出击:"不知格尚近来可还好?为何一直联系不上。"
果然还是来了,她讪笑的打哈哈:"好,挺好的,兴许是他太忙了,回去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杰斯笑了笑,说:"这倒不用,今晚我便出发动身x区。"
辛粒"……"
周祯见她冷汗直流,连忙取过手帕给她擦汗,疑惑道:"你怎么回事,一直出汗,是太虚了吗。"
"虚?什么虚,我没心虚!"
周祯and杰斯:"……"
"都怪你的书房,怎么那么热,也不开空调。"
"开了,开了20度。"
杰斯:"……"我觉得我有点儿冷。
她调整自己汗涔涔的脸,佯装分析:“额,我觉得,杰斯上校能力出众,现在南宏局势动荡不太平,您应该留下了协助周大人才是。"
杰斯没想到辛粒换话题能如此迅速,望了一眼周祯,陷入了犹豫不决当中。周祯道:”无碍,你去也好,x区有你在我也更加放心
“不,不不”辛粒的手摇如筛糠,建议道:"周大人不是已经排了上千志愿兵前往x区了嘛,人手足够了,杰斯上校还是留下多陪陪周大人吧。"
周祯皱了皱眉,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后捉着她的手臂,一片冰凉:"你怎么回事,啊?不舒服吗?怎么浑身发凉,你是不是又偷偷吃冰了?"
"……嗯,对。"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
"你,你真是……"周祯气到结巴,转过身对杰斯道:"审判就要开始了,投票事宜复杂繁重,不如上校先留下来多呆几天?"
杰斯:"也好......."
杰斯感觉到他们两人还有恩怨需要解决,自认非常识趣的告辞离去了。
待走到走廊时偶遇了一个鬼祟的身影,此时他正挂在房梁上耳听八方呢,杰斯仰头问道:"患患大人为何挂在上面?"
患患手语:"雨女无瓜。"
杰斯:"……"摇摇头,道了告辞二字便匆匆离去。
总之,他们主仆二人都不太正常,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对了,他还要拿秋梨呢,一想到这他竟然觉得喉咙有些不适了起来,赶忙前往辛粒说的地点领走了他的梨子。
無厭斋内。
周祯:"粒粒,你记住,你对我不用偷听,你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知道一切。"
我信你个鬼哦。
“哦。”
周祯:“哦?你就给我一个哦?”
“嗯,是的。”她愁苦格尚的事情,抽不出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其他,只能随随便便的应付了事。
周祯恼了,一拍桌子,将她拉起来双手捉着她的双臂,而自己则是坐着仰视她:“你老实跟我说,那晚x区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不得不说,俯视人的感觉还挺爽。
辛粒:“木薯事件?大火?还是野狼夜袭?“
“还有呢。“
“没了。”辛粒死鸭子嘴硬,周祯只能靠猜的:“格尚受伤了吗?“
辛粒:“没有,他挺好的.“
”你,唔......“
“吃个梨吧,下下火气。”辛粒从背带裤兜里拿出一颗梨子直接塞他嘴里,然后头也不回的滚出了無厭斋。
“你回来,我还没问完呢......”
......
辛粒走得很快,她怕自己再待一秒钟都会被拆穿,周祯的目光太可怕了,好像成千上万把刀片要将她凌迟一般。与其承担这种心乱如麻心惊胆颤的痛苦,不如扛起锄头去找那个叛徒算账。呵,你这坏东西,不给点教训都对不起你的抖机灵。
她重回什锦园,可依旧觉得自己身上留有檀香香气,这是她刚才趴在周祯的檀木书桌上蹭出来的,想不到这香气竟能如此持久。無厭斋也因那一张桌子而变得书香气十足。除了香气外,無厭斋还有另一特点,那就是古风,浓浓的东方韵味,各种木制家具上栩栩如生的雕刻,一看就特别昂贵。书画也有不少,皆为水墨画。辛粒想着或许有一天周祯破产了,她从里面偷一副出来卖了都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如果周祯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把她掐死了清净。
他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怀疑的漩涡中。他拿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对方很快接通,周祯道:”查一下x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一字不漏的全部过程。”
他本来不想这样对她的,她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有自己的自由,可是他实在没办法,她的种种行径太过诡异,让他不得不对此做出相对改变,是不是也应该对她的自由进行限制了?
手机对面传来键盘啪啪啪敲打的声音,一个阴沉的男声随之而来:“大人,一切与您所知并无二致,只是......”
“只是什么?”
”格尚大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