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直压的念西雨的心非常的痛,她曾一度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问出来这个问题。可是,在脱口而出的刹那,她忽然觉得很畅快。也许,问一个问题并没有那么难,可是,得到一个答案呢?
“你是问,接这部戏吗?”顾一日愣了一下,喉咙有些哽咽,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念西雨会问出来这么直接的问题。而他,似乎是也没有准备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美国回来。”念西雨抬眼和顾一日四目相对,一字字咬着牙缓缓说道。念西雨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极力想要掩盖自己说出这句话内心的恐惧感,她想要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可是,说完之后,还是感觉到连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
“也许,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顾一日缓缓的闭了一下眼,然后真诚的说道。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要看到念西雨那双怨恨的双眼呢,为什么要回来自取其辱呢?顾一日自己也在想这些问题的答案,他以为自己回来可以面对一切,哪怕念西雨骂他,打他,甚至于是想要杀了他,他都可以接受。只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念西雨竟然选择的是漠视他。
其实,念西雨她变了。
三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很多事情。
念西雨不再如三年前那么感情,任意妄为,如今的她,内敛了很多,深沉了很多,更不容易要人看穿她的心事,把所想的东西都埋在了自己的内心,要人摸不清,看不透。
顾一日知道,这种人通常都是受到过伤害,所以就把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了。
“现在你看到了。”念西雨咽了一呕唾液,喉咙似乎有些不舒服,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开口陈述道。是的,念西雨只是陈述,她尽量要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这样,就可以不被人看出情绪了。
“现在,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顾一日看着念西雨决绝的样子,不禁抿着嘴唇反问道。
“在我的字典里面,只有爱人,和陌生人。”念西雨瞪着眼睛,坚决的开口说道。她的声音从刚刚的平静中,变得有些冰冷了。也许,她是怒了。念西雨没有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人。他们之间,不说是仇人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还做朋友呢?
“那我们就从陌生人开始做起,你单纯的就把我当成这部戏的制片人好了。”顾一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念西雨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意,缓缓开口说道。顾一日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轻,很温柔,让人听起来有些不忍心,又有些心疼。
念西雨愣了一下,双方僵持的看着对方。
似乎是过了很久,念西雨才用自己略微哽咽的喉咙,缓缓的开口说道:“那顾制片人,我要休息了。”
像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顾一日快速的转过了身,大步的走向了另一边,同时,还不忘温柔的开口说道:“好,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念西雨依旧愣在原地,看着顾一日仓惶的背影,她的眼睛连眨动的意向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盯着顾一日的背影,甚至于当他险些撞到墙上的时候,心里依旧没有任何知觉。
相对于顾一日的狼狈,念西雨丝毫没有觉得是自己胜利了,这一刻,念西雨想到了一个词,心如止水。
只是,如何才能做到心如止水呢?念西雨承认,在面对顾一日的时候,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也许,这就足以证明她还没有忘记那个人吧?
他们,都是念旧的人。
第二天,《念旧》正式开拍。
因为小演员们还没有到位,所以,这部戏是从二十年后开始拍起。
男孩二十九岁,女孩二十八岁,他们的实际年龄都比念西雨和汪清殒要大一些,所以拍摄起来还是有一些难度的。虽然他们的定妆是从试镜开始就定下来的。不过,从出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镜头来看,他们的衣着就不太尽如人意。
而后,念西雨因为是第一次拍戏,所以一时间有些难以进入状态。
秦立刚少不了帮念西雨排解调整情绪,而顾一日也例行公事的过来问候念西雨。虽然顾一日打着公事的旗号,可是,他的话说的还是很别有深意的,他说:“念念,那时候我也常去你家的大院里面呢,和大家玩的都很开心。”
虽然看起来只是叙旧,可是,念西雨明白,顾一日要说的后一句就是,这部戏其实和他们真的有些相似,那对情侣二十年后再见面的感觉应该是和他们现在一样吧?只不过,剧本里面的女孩此时仍然是被蒙在鼓里的,她还天真的以为男孩会回来是天意,她和男孩还是能再续前缘的。
那是一种自己的心愿得以满足的欣喜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顾一日的一句话点醒了,还是因为念西雨开始熟练了拍戏的感觉。总之,接下来的一幕幕都很顺利。
从女孩对男孩百般爱慕,男孩心里的百般挣扎和他对女孩的一丝丝伤害。
念西雨不得不承认,汪清殒把男孩的心里演的非常到位,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偶像派的,念西雨倒是觉得他完全是实力派吧。
念西雨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她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能够看到男孩心里的挣扎和矛盾,以及他自身的痛苦的话,那么,她和顾一日是不是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人生到底和演戏不一样。
因为人生是一场没有剧本的冒险,没有旁白,也没有导演,更没有编剧。你无法知道剧本里面其他人是在想些什么,只能盲目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