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东方棘白不在我的身边，只有凉如水的夜色。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慌，因为在我昏睡之前最后的记忆，是我把一把匕首捅进了东方棘白的身体。
我那个时候应该是被控制了。我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一幕，感觉自己的心在火上烤着，都要被烤化了。
东方棘白不知道在哪里，我很想找到他，站到他跟前，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他捅了我一刀，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也应该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不知怎么的，在我想到不再相欠时，感觉又不想说“对不起”了。因为不再相欠就意味着要分开了。
但我真的不想跟东方棘白分开，我希望以后漫长的岁月中都有他的陪伴。
我不知道东方棘白是不是也是跟我想的一样，我很希望是的。
东方棘白疲惫不堪地躺在沙发上。
他已经累到了极点，一动都不想动了。
他不想再管后面的事情了。陇西山现在已经被夷为了平地，他很清楚，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还要处理。
他只要一想到周宇阳已经死了，就感觉心里的重担放下了一大半。
东方棘白想起了死去的师父，想起了在天坑底下师父那绝望的眼神。
他恍惚地觉得，师父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东方棘白愣愣地伸出了手。
但是这只是一个幻影，哪里会有师父呢，什么都没有。
东方棘白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师父在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现在再也没有龙虎派了。周宇阳已经死了，龙虎也被重新封印，实验室也找到了。虽然过程中死了很多人，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黑暗过后总会有希望，还有黎明。
东方棘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眼里的泪也给压了下去。
东方棘白轻轻抹了一把脸。他又想到了顾颜，感觉自己的心又提了起来，顾颜现在怎么样了？
小东西这时正在他的兜里呼呼大睡，他刚才给小东西身上的伤口抹了药膏。
小东西的皮肉被烧烂了，药膏抹上去的时候一定不好受，但小东西还是一声不吭。
东方棘白也终于知道了一切事情的真相。因为他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东方棘白刚开始没有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直到电话里面的那个人用沙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之后，东方棘白才听了出来，那是林焕的声音。
林焕轻声对他说道：“你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吗？”
东方棘白平静地回答道：“为什么？”其实他更好奇的是，林焕究竟是怎么脱身的，明明他已经告诉了警方林焕的具体位置。但是林焕什么事都没有，这是让东方棘白感到很吃惊的。
林焕在电话那头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东方棘白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南北派共同掩盖的阴谋。
但是东方棘白还是感到奇怪，他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焕笑了，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欧阳家的老爷子特地写了封信给我家老爷子，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林焕慢慢补充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东方棘白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偷看了？”
林焕在那头又笑了：“什么偷看，说得那么难听。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了。”
林焕的下一句话让东方棘白难掩震惊：“这才是我跟周宇阳合作的理由。”
东方棘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合作？他跟周宇阳是合作的关系？
东方棘白一直以为是周宇阳诱惑了林焕，而真相居然是，林焕是心甘情愿地跟着周宇阳的。那么林焕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只听林焕在电话里又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小东西明明被封印了，你们还能见到它吗？”
东方棘白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完全想不出答案来。这也是他觉得很奇怪的一件事。
林焕在电话里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只有你们看得见。我说的是，你和顾颜。”
东方棘白瞪大了眼睛，他难得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林焕在电话那头疯狂地笑了起来，好像说了什么令他非常开心的事情一样。他接着说道：“因为，你们都是天生圣体。”
东方棘白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林焕冷笑道：“就是这样，你无法否认。你知道吗，你之所以能感受到顾颜是天生圣体，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你也是，而且你们都是最纯粹的天生圣体，所以小东西才会待在你们身边。是你们的体质让小东西有了可以寄生的地方，让它的灵魂有了实体。”
林焕的真相炸弹一个接一个扔过来，东方棘白这时候已经彻底呆住了。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荒唐的一件事情。
他多么希望这件事情不是真的，可是东方棘白心里清楚，只有这个真相才能解释这些事情。
东方棘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的耳边还是传来林焕的声音：“我那时候在林家抓住小东西，因为你们用自己滋养了小东西。那么，你猜一下，你的师父知不知道这件事？”
东方棘白多么希望能堵住林焕的嘴。可是他不能，因为林焕还在继续说着，他的心却早已千疮百孔了。
“吴江知道，因为是他最先发现的你。你是他找到的第一个天生圣体，所以他才把你养在身边。”
原来如此。东方棘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直到东方棘白问了一句：“你居然没有被警察抓住？”
电话那头的林焕微微冷笑道：“怎么，你很失望吗？”
东方棘白说道：“我是挺失望的，但是你跟我说这么多，到底为什么？”
他总觉得林焕告诉他这么多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很想知道林焕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焕又笑开了，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周宇阳会死，所以我才特地留了后手。我这里还有一管龙虎的血液。”
东方棘白瞳孔一下放大，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话筒，攥得指节发白。
林焕听到了东方棘白重重的喘息声，他更加放肆地笑开了，说道：“怎么，你倒是说话呀。”
东方棘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谁在你的身边？”
东方棘白这句话问得牛头不对马嘴，可是林焕很清楚东方棘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从警察手里逃脱的，除非有人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