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阳疯狂地笑了起来,秋期立刻向东方棘白追了出去,守在外面的人立刻把囚室的门关上了。
周宇阳一个人在囚室里继续笑得抽搐起来,他的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
秋期一把拉住了东方棘白的手臂,东方棘白这才停了下来。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东方棘白双眼幽深,映在暖黄的路灯下,好似一汪幽泉,深不见底。
秋期叹了一口气,他问道:“你没事吧?”
东方棘白摇了摇头,声音也非常冷淡:“我没事。”
“那你明天能再来一趟吗?我们还有好多话没问出来,只有你在场的时候他才会说。”
东方棘白见秋期这么恳求,便点了点头。
虽然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压抑,那些被他遗忘了的过往重新找上门来,让他没有一丝防备,就这样被撞得七零八落。
秋期犹豫了一会儿,他自然看出了东方棘白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他很快说道:“那你先回去吧,再见。”
东方棘白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就快速向自己的车走去。
黑衣人为他打开了车门,东方棘白一弯腰就坐了进去。车内的空调是暖的,但是东方棘白却感觉自己快要冷死在这黑夜里了。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道:“把空调再调高一点儿。”
黑衣人立刻照办,此时车里充斥着一股燥热,空调的温度调得太高了。
东方棘白却浑然不觉,他仍旧感觉自己正在冰天雪地之中,周遭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人都没有。
只有周宇阳的那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地响起:“那我告诉你吧,我叫周宇阳。”
东方棘白烦躁地拍了拍太阳穴,好像这样就能将那针扎般的疼痛给拍下去。
为什么他会忘记了之前的那么多事情呢?为什么师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还有一个师兄呢?师父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东方棘白长呼出一口气,前面的黑衣人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黑衣人接起电话,只“嗯嗯”了两声便挂断了。
东方棘白这时正无比烦躁,黑衣人转过头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少爷,那位顾小姐醒了。她吵着要见您。”
东方棘白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哪怕他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但他总有一种不让任何人看出情绪变化的本事。
黑衣人自然是没有觉察。
“您要车再开快一点儿吗?”黑衣人请示道。
东方棘白皱了皱眉,他在疼痛中挣扎着试图听清黑衣人究竟在说些什么,他的耳朵里现在充斥着一阵阵轰鸣。
东方棘白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再开快一点儿吧。”
于是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我记得我上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看着窗外灰暗的天色,不由得一阵心慌,直到我看到了在我身边坐着的冰淇。
冰淇一脸惊喜地看着我,说道:“你醒了!”
我点点头,我对于冰淇的记忆还是模糊不清的,哪怕东方棘白跟我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但是他认识我毕竟没有冰淇认识我的时间久。
我现在对于冰淇并不感到抗拒,我知道她是不会伤害我的。
冰淇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我大口地灌了几口,清了清嗓子,才问道:“棘白呢?”
冰淇说道:“他几个小时前叫我来这里守着你,说是有点事情要出去。”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又是一阵慌乱。明明东方棘白说要在身边守着我的,他怎么就这样离开了?
我看着冰淇,无比坚定地说道:“我要见他。”
我知道我这样要求很任性,万一东方棘白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我这样会让他非常不好做。
但是我没办法控制我现在的情绪,特别是在我刚刚从那个怪物嘴下死里逃生的时候,我是真的不希望东方棘白离开我哪怕一秒钟。
冰淇已经注意到了我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她柔声说道:“你不要急,我现在就叫他快点儿回来。”
冰淇走到门口,问了一下门口站着黑衣人。
我听到他们交谈了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冰淇就回来了,她温柔地对我说道:“他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再等等。”
我感觉我的情绪变得愈发不稳定了,要是我以前听到这句话,肯定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可是现在不行了,我只希望他快点儿、再快点儿,立刻回到我的身边。
我想总是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哪怕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冰淇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试图给我温暖,让我不再害怕。
我看着冰淇澄澈的眼睛,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低下了头,声音很小地说:“没事的,我没事。”
冰淇抓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就在我再也忍不住想要宣泄情绪的时候,病房的门一下被人推开了。
冰淇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她笑了起来:“好啦,他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冰淇把手松开了。
我看着她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不禁说了一句:“谢谢你。”
冰淇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但是她很快掩饰了过去。她俯下身,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谢什么,你快点儿想起我来吧。颜颜,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怎么能就这样全都忘了呢。”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答应她道:“我会的,一定会想起来的。”
东方棘白站在一旁看着我们,他的眼里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在冰淇临走之前,东方棘白轻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冰淇摇了摇头,什么对他说什么,就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东方棘白。东方棘白立刻就在我的身边坐下了。
我听完东方棘白跟我说的所有事情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东方棘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冷硬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看起来柔和了不少,他又说道:“我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东方棘白的脸。他这几天因为忙着策划如何抓到周宇阳和封印龙虎,基本上每天都是很晚才睡,也没有心情整理仪容。我看到他脸上淡青色的胡楂冒出来,不由得有点心酸。
我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胡楂。东方棘白抬眼看着我,虽然他仍然紧皱着眉头,但是我却看到了他眼里的暖意,让我的心也不由得涌动起暖流。
东方棘白抓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轻轻地贴在他的脸颊上。
我哑着声音问他:“你怎么了?”
现在的东方棘白看起来脆弱无比,像是一只无措的小兽一样,我难得看到这样的东方棘白,以至于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