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期自言自语道：“这就奇怪了。”
东方棘白这时已经蹲下了身，他凑近林焕，仔细观察着林焕身上每一处皮肤。
“你在找什么？”秋期问道。
东方棘白答道：“找印记，比如针口之类的。”
秋期神色一变，他立刻就明白了东方棘白的意思：“你是说……”
东方棘白点点头，他抿紧了嘴唇，下颏的线条坚毅冷硬。
秋期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有一张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显得很年轻，加上他平时爱笑，显得温和亲切，所以他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的人。但是现在的秋期却收起了笑容，像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老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双深邃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像虎又像鹰。
东方棘白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头顶那道目光一样，他还是镇定自若地在林焕身上摸索着。
但是东方棘白什么都没发现。林焕身上没有针口，惨白的皮肤干干净净的，也没有淤青或者血斑。林焕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东方棘白紧紧地皱着眉。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秋期也蹲了下来，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定着林焕那张苍白的脸。
“他们拿他做实验了。”
东方棘白微微一愣，他略显惊讶地看了秋期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秋期冷冷一笑，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几乎能凝冰。
东方棘白注意到了秋期这个不同寻常的样子，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他感到非常恶心的事情一样。
秋期忽然撩起了林焕额头的刘海，说道：“你看这里。”
东方棘白这才注意到，林焕额头那里有一小片皮肤没有了，露出了血肉。好像是被什么机器硬生生吸走了一片皮肤，而且还是非常规整的圆形。
东方棘白眯了眯眼，轻声说道：“果真是实验，他们上次也拿小东西做实验了，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秋期知道东方棘白说的小东西是什么。他们这几天交换了各自掌握的所有信息，一条都没有漏下，因为要想结盟，就必须先有信任。信任是一切合作的前提。
东方棘白和秋期都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们都在试着赌一把，赌对方是不是值得自己信任。
秋期愣了一下，问道：“那现在小东西怎么样了？”
东方棘白只是简略地和秋期说了当时在林家发生的事情，还有很多具体的细节并没有全部告知。
东方棘白答道：“小东西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
秋期一怔，又问道：“他们对小东西做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东方棘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知道一点，他们抽了小东西很多血，当时小东西身上全是被他们用针筒抽血留下来的伤口，如果不是颜……”
东方棘白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停住不说了，他的脸色很难看。
秋期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再问东方棘白了。
东方棘白站了起来，看着晴朗的天色，说道：“我们还是先找他们商量一下吧，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秋期说道：“那是自然。”
于是秋期吩咐下去，命令增加人手看守这个地方，然后就和东方棘白离开了后院。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但是我的心情却一点儿都不像天气这么好。
我躺在实验舱里，看着玻璃罩外走来走去的那些人，感觉莫名很烦躁，内心涌起了一股想要狠狠地砸碎这一切的欲望。
我想要这些人通通都消失在我面前，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撕碎，看着血肉飞溅，血光迸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暴力，好像从我醒来的时候，就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如果不是我的四肢被重逾千斤的铁环扣着的话，我可能早就砸碎这个玻璃罩直接冲出去了。
但是我不能，这让我感到很憋屈。
而这股憋屈使得我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更想撕碎眼前的一切。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我想不起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
有一个男人走到我跟前，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黑色帽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我不认识他。但是这个男人好像认识我。
他对我微笑着，但他的眼神犹如恶狼贪婪地盯着猎物。
但是我并不感到恐惧，相反还十分兴奋，我的血液里好像流淌着一丛丛燃烧的烈焰。
我快要被烧死了，如果我的情绪得不到释放的话。而这个男人还在继续用目光挑衅我。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块最美味的肉。
神秘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最完美的实验品即将诞生。
我的大脑里是一片混沌，好像有许多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乱撞，撞得我烦躁得把铁链挣得哐哐作响。
神秘人笑得更开心了，他脸上的疤痕扭曲在一起，活像一条条在脸上攀着的爬虫，蠕动得十分恶心。
但是我现在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这些疤痕，我的眼前出现了重影，仿佛那个男人的笑容就是一个开关。
这个笑容按下了我脑海中某些记忆的开关，然后这些翻腾的记忆搅得我头疼欲裂，完全不能思考了。
他是谁呢？他是谁呢？
这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深深地往我的大脑里扎下去，扎进骨头，扎破血肉，穿刺而出，滋生黑暗。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头顶的白光，只感觉自己就像一株活生生被人断了根的植物一样。
那个男人的笑容逐渐变得模糊了。他的脸被一片血色迷雾遮盖了，我的眼前全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无论我怎么眨眼，那些红色都没有消散。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感到疼痛。
我觉得我的脑袋快要裂开了，里面那些翻腾着的回忆快要飞出来了，我的头会随着这些回忆一起炸裂开。
神秘人看着眼前的顾颜这么痛苦的样子，他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
没错，就是要这样，要继续保持。
顾颜越痛苦，就证明她身体里的黑暗力量越强大。
神秘人转头吩咐着旁边站着的那些人：“你们好好看着她。”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我在痛苦中无望地挣扎着，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持续了多久。
当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我的视野里是一片黑暗，除了摄像头闪烁着的红光提醒我现在还在这里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是到晚上了吗？他们为什么要把灯关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