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那个人的回答。
【我需要你的血。】
我愣住了。就在他说完没多久,我就感到有一股凉意贴上了我的皮肤。
我侧头一看,原来是小东西夺过来的那把小刀。
那把小刀现在浮在半空中,正紧紧地贴着我的皮肤,好像它做好了准备要划开我的皮肤一样。
我紧紧地盯着那把小刀,然后对那个人点了点头。
那个人轻轻地说了一句。
【顾颜,你准备好了吗?】
我立刻答道:“我准备好了。”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就感觉皮肤被刀刃划开了,有些痛。但比起轻微的疼痛,更有一种寒冷。
不知从何处弥漫过来的寒冷,顺着我的血液在游走,流到我的心脏。我感觉心都快要被冻伤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我能感觉到身上的力气也在慢慢地被人抽走,快要看不清站在面前的那个人的脸了。
那些消失的水雾重新蒸腾了上来。那个人的身影被水雾模糊了。
我低头看着血越流越多,冷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在心里不停地喊着东方棘白的名字,好像这个名字就能带给我支撑下去的力量。
【顾颜,不要害怕,相信我。】
我听到那个人的声音透过水雾远远传来,带着冰凉的水汽钻到我的耳朵里。我吞了吞口水,把喉咙里干渴感给咽下去,我很想喝一口水。
寒冷慢慢褪去,随之爬上我身体的是一股燥热。我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相当的不好受。
我看到血止住了,但是我心里有一股火却烧起来了,烧得骨头都在发烫。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惧地叫起来。
【没事的,顾颜,这是一个你必须要忍受的过程。】
水雾层层消失,像鸡蛋被剥开了壳一样,那个人的身影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个人脸上微笑着,正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目光深邃,不急不躁。
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在我接触到他的目光的一瞬间。心火也没有烧得那么烫了。
恍惚之中,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的人和物都从我眼前闪过。我想起了不爱我的母亲,也想起了对我满怀愧疚的父亲,想起了独自一人照顾我快十年的小姨。还有我自己,小时候那个在家里无声哭泣的小女孩。
我多么想穿越这些流逝的时光,去紧紧抱住她,多么想告诉她,不用害怕,你一定会遇到爱你的人。但是我不能。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孩离我越来越远。
在我眼前出现的还有那些黑暗的、负面的情绪,是这些日子以来不断积累的阴暗面,此时一齐迸发了出来。
那些负面情绪的黑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直接将我撞翻在地,我的胸口都被撞得隐隐发痛。
但是那些黑气显然并不打算放过我,它们直接缠了上来,从我的腿上一路蔓延上来,试图将我整个人都给笼罩住。我被它们紧紧地扼住了喉咙,没法发出呼救声。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黑气给杀死的时候,缠在身上的黑气突然就消失了。我终于能够大口地喘气。
我趴在地上重重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当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朝我伸出了手。
原来是他帮了我。
我心存感激地看着他,然后被他一把拉了起来。我听到那个人说道:
【仪式完成了,顾颜。】
我愕然地看着他,只见小东西突然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咕咕咕”地叫了几声。然后我低下头,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发现拉着那个人的自己的手正慢慢地变得透明。紧接着,从我的手开始,蔓延到我的上半身、下半身。我好像要消失了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要大叫起来,却发现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好像声音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仿佛有一层透明的水膜正慢慢地覆盖在我的身上,鼻子快要不能呼吸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脸也正在慢慢变得透明。
我的意识开始陷入混沌之中。
我的视野里最后看到的一幕,就是那个人脸上满意的笑容。我还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个完美的容器,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我很想张大嘴回答他,但我还是说不出话。
我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叫道:“帮助我们离开这里!”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泡着,就像回到了母亲子宫的羊水里。
我在那个地方飘飘荡荡的,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终于能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道刺目的白光,刺得我眼睛发痛。
当我好不容易适应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悬在天空中的太阳。
明明只不过在下面的囚室里待了几个小时,我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太阳了。
能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阳光撒在我的身上,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让我不想动弹。
直到有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我。我侧过头去,看到了冰淇的脸。
冰淇也躺在地上,她看样子也是刚刚醒过来,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懵懂样子。
对了,还有东方棘白!
我立刻坐了起来,看了四周一圈,发现自己是躺在草丛中,但是并没有看到东方棘白的身影。
我不由得有些着急,于是立刻站起来,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好歹还能站直。
我先把冰淇拉了起来,冰淇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说道:“没想到我们居然就这样出来了!”
我点点头,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人,看来他应该是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喊,他没有骗我,他真的帮我实现了。
我觉得他更像是神,无所不能、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神。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因为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东方棘白找到。
于是我问冰淇:“你有见过东方棘白吗?”
冰淇表示她也是刚刚醒过来,也没有看到东方棘白,而且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被人打晕的前一秒。她只记得林焕走向她,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晕了过去,一醒来就到了这里。
她还有着满腹的疑惑。冰淇看着我,我知道她想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能从囚室里逃了出来。
原本是看起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啊。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说冰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