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旸皇宫
“皇上,衍王殿下又收了几个美人儿进府。”郑先近乎扭曲却又谄媚的声音在皇帝耳边响起,“不过……衍王殿下还是没有亲近任何人。”
只是皇帝却是听惯了的,并不觉得有何不适,摆了摆手,“无妨,不亲近便不会算过火。再者……”
皇帝在他那已近暮年苍老无比的脸上扬起了令人不适的笑容,“对于他这点毛病,朕求之不得!”
没错,有缺陷的人才更像个人,不是吗?
“过来!”皇帝向郑先招了招手,郑先立刻跪倒在地爬到了皇帝身边。
他仔细听着,才听到皇帝用近乎自语的声音说道,“只要人像个人,就可以放心去用。这,便是用人之术。”
皇帝说完后狠狠的敲了下郑先的太监帽,“你懂吗?”
郑先笑着摇了摇头,“奴才不懂。”
皇帝听了郑先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大概,身处高位的人都喜欢用别人的愚蠢衬托自己的高明吧。
离皖从不嗜睡,每日总要到亥时才入睡。只是却苦了自己唯一的守夜丫鬟,蕊儿。
蕊儿不敢打扰离皖看书,只是悄悄地将即将燃尽的旧蜡换下。只是常人都是戍时过便立即就寝的。
一日两日还好,如今数月过去,蕊儿也被这奇怪的作息折腾的够呛,一不小心便打瞌睡打出了声。
蕊儿慌乱的捂住嘴跪在地上,“奴婢知错,打扰了小姐。”
离皖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书,“我从前便告诉你我这里不用人守着的,你何苦如此劳累?”
蕊儿摇着头说道,“姑娘,礼不可废。”
“是,是,是。”离皖站起身将蕊儿扶了起来,“我们家蕊儿最是守礼,那我现在命你回去休息。可好?”
蕊儿纠结的看了离皖一眼,离皖却认真的又向她点了点头。蕊儿越发觉得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让她遇上这般好的主子,“姑娘,奴婢运气真好。”
离皖正欲说什么,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两主仆脸色一变走出院中,却见是今日颇受恩宠的媛姝姑娘带人冲了进来。
蕊儿悄悄地拽住了离皖的衣袖,“姑娘,这是?”
离皖摇了摇头,“不怕,这不是冲咱们来的。”
果然,媛姝气势汹汹的指挥着下人从北偏房中将住在那处的良绪姑娘拖了出来。
蕊儿见离皖费解,悄声说道,“媛姝姑娘与良绪姑娘不合多年。”
离皖与良绪是一直住在同院的,一直见她都是斗志昂扬的样子。如今却像霜打的茄子般只穿了中衣跪在媛姝面前。
离皖皱了皱眉头,“这也有些太过分了吧,院中如此多的男子,这……”
蕊儿摇了摇头,“主子,良绪姑娘这是罪有应得。从前她刚入府得宠时便如此对待过媛姝姑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媛姝一身百花曳地群,妆容精致。与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良绪形成鲜明对比。
媛姝走进良绪身边,一手勾起了良绪的下巴,仔细端详了许久。转而不屑的一笑,猛地将良绪的脸甩到一边,“你也有今天啊!”
离皖看着媛姝因愤怒而面目狰狞的脸,十分不忍,不顾蕊儿的制止,“媛姝姑娘!”
离皖主仆二人本无人注意,突然地出声让媛姝愣了愣,才想起离皖是哪一号人。媛姝本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因当初良绪受宠之时欺人太甚她才会如此。
既如此自不会太过为难从未有过交情的离皖,“原来是离皖姑娘。”
离皖快步走下台阶不忍的看了良绪一眼,“姑娘何苦如此赶尽杀绝?”
媛姝冷笑连连,不再给离皖什么好脸色,说道,“如今本姑娘荣宠正隆,处置个小小贱婢还由得你插嘴不成?”
离皖正准备再说什么,媛姝却再无耐心,“来人,把这贱人衣服给我扒了!”
离皖大惊失色,“姑娘!”
只可惜那些家丁并不因离皖的大呼而停手,媛姝俯身将地下良绪遗落的手帕捡起,转而递给了离皖。
“姐姐最后再劝妹妹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蕊儿趁着离皖怔神,将离皖拽回了屋中。离皖手中紧紧攥着那方手帕,看向蕊儿,“她会如何?”
蕊儿沉默片刻,却还是说道,“按着规矩,被看了身子的女子,沉塘。”
离皖不解的问道,“何必呢!有谁的荣宠会长久,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听着院外良绪因羞愧愤怒而发出的惨叫声,为保最后一丝清白的反抗声。
离皖一夜未眠,她在想,人心,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离皖与蕊儿睁着眼硬生生挨到了天明,离皖从未体会过这种人就在门外却不能救的心情。她只能安慰自己,因果报应,报应有得。
蕊儿靠着离皖瑟瑟发抖,“姑娘,你说蕊儿会不会有一天也到这种境地?”
离皖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不会的,我拼死也会保住你的。”可离皖却又想,以自己如今的境遇,与良绪有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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