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他们公开了恋情,意外的收获了大部分人的祝福。然后,就是结婚生子,一生幸福。
从梦里醒来的无春忍不住湿了眼眶,多年守候,一朝梦成。这不也正是他期待了几千年的事吗?真可惜,这一切在他和唐璎之间,只能是一场幻梦。
看见无春醒了过来,韩祁昀自然的走过去想把唐璎也叫醒,几个人好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璎儿。”韩祁昀走过去,手刚刚碰到唐璎的脸颊,她忽然就变成了无数的光点消失了!
“璎儿!”韩祁昀大惊失色,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到!无春和明夏也是一惊,三个曾经的四季天神,立刻就反应过来,一定是天帝趁着唐璎入梦的时候,把她给抓回了天庭!
“不好,我们必须要快一点去救梵璎!”明夏皱着眉说道。他是几个人里唯一还在天庭供职的神,所以最知道天庭发生的情况,“天上的银河仙子因为私动凡心被天帝碎了仙骨,永世不得超生了!就是因为这个事,天帝才又想起了你们两个!”
韩祁昀恍然,原来是因为这样,天帝才会突然对他们发难。三个人也不敢再耽误,韩祁昀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法力的,只能在无春和明夏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天庭。
回天庭的路上,无春看着韩祁昀因为担心唐璎而焦急的神情,忍不住晃了神。他忽然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在穿越过云层的时候,无春,忍不住跌进了过去的记忆里……
后来我行过很多地方的路,路过很多地方的风景,景色如画中荒唐了很多年的人生,但那一道不肯回头的背影,我未再见。因为我再不会看着谁的背影。
无春眸色黯淡,恍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初见唐璎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还是梵璎。
后来他告诉自己,此后一生,一定要先远去。
无春第一次见到梵璎的时候,正是月圆。
他在广寒宫外站了一天一夜,她的背影映在窗幕上,一直和那广寒宫里的仙子笑闹。说来也奇怪,那嫦娥仙子素来孤高冷傲,和谁都不肯亲近。却唯独对梵璎,欢声笑语,从来不断。
都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那一天一夜,于无春亦是永恒。
后来,物是人非,她因为和挽冬偷尝禁果,被贬入了轮回。无春,从此只能静默的站在这里思念着她。他遥望着广寒宫,那里面,却只剩下了嫦娥清冷的身影。
“无春,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走吧。”是明夏的声音,无春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会为了反梵璎而再动凡心,从此万劫不复。
可是他依旧默然伫立,不语不动。
时已至此,无春多想能够再见她一面。再好好地看一看她的脸。
“无春,速速离去,待本帅向玉帝求情,还能饶你一命!”
是李靖的声音。那个自以为一丝不苟,刚正不阿的托塔天王。
无春不管不顾,只负手看着广寒宫,只希望能在那里面再看见一次梵璎的背影。
人生漫长,他见过太多离别。
这是他唯一追寻答案的一次,因为是她。
也只能因为是她。
初次相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之间,却已是百年过尽。无春知道,就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可是他不甘、不解、不舍得。不舍得就这么忘记她,放弃她。
无春不会表露丝毫情绪,除非能再见到她。
“无春,不要一错再错!”
仍是李靖的声音。
他为什么,一定要来烦自己?
“托塔天王?”无春面无表情,“若不是生了几个好儿子,你凭什么与本神说话?”
李靖须发怒张,戟指道:“杀!”
喊杀震天,天兵天将蜂拥而至。无春蓦然转身,一剑压下,风云骤起!
天兵天将东倒西歪,李靖连退七步,他那只可笑的小塔,还在手心摇摇晃晃。
无春执剑侧目,“管天管地,你还要管本神?”
一剑之威,无人敢挡,军心动摇。
忽有一人,从天而降,脚踏风火之轮,身缠混天之绫。面容俊秀,唇红齿白。尖枪在手,威势自生。他一出现,军心立稳。
“无春,你这是何苦?”
无春知道,任何人想与哪吒争锋,都要做好身陨的准备。
“若定要一战,才能得到答案。”无春将剑一横,“那我,不惜一战!”
无春是对哪吒说,也是对她言。梵璎,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像挽冬那样,为你拼死一战啊!为什么,不是我?
寒烟散,星光黯。
哪吒挥枪似举火,出手便燎原。无春执剑,一往无前。
这一幕多么熟悉。
那时候三界演武,人才济济,仙繁如星,无春以为自己只是沧海一粟。
但那时他持上玉龙宝剑,越众而出。
她可曾记得?
十万天将中,他独占鳌头,只为敬她一杯酒。
如今从前权释,无数天兵围他,三坛海会大神天庭斗将哪吒在前。他却为一个答案,一往无前。她可会记得?
剑枪相击,灿出漫天星火。
那一夜,若有凡人望天,当能看见,星落如雨。
这一战,不知要斗多久。但无春知道,他不能输,他还没有等到她回头。梵璎,你要怎么才能明白,挽冬并非是你的良配!
当嫦娥的声音响起,无春竟以为只是幻听。
“无春,你走吧,她对你从无感觉。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嫦娥的声音依然动听,动听却清冷。清冷中的距离,永世难近。
无春回头看去,窗幕上嫦娥的影子愈来愈淡。
就连梵璎的背影都在远去,无春只是定定看着。他已经活过了几万载岁月,但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梵璎不会不知道,他在四季望莲池,望了几千年。
她不会不知道,为了见她一面,他翻越过多少崇山峻岭。
但她一次也没有回头。她的心里,装满了一个叫挽冬的人。
身后传来李靖那惹厌的声音,“孽障,受死!”然后是宝塔呼啸的声音。然后是哪吒急切的声音,“不要!”但这些声音全部被无春的耳朵错过,他只是定定看着嫦娥的背影。她的身边,没有她的背影。
无春被押到灵霄宝殿,天帝端坐殿上,平天冠珠帘垂下,看不清天容。
仙班满列,都来瞧上神无春的笑话。无春不怕他们笑,他只怕她也笑自己。
太白金星出列,奏道:“大胆无春,私动凡心,该当何罪?”
无春昂首挺胸,“为情为她,何罪之有?”
托塔天王一手托塔,一手戟指向无春,“荒唐!放肆!”
端坐玉帝身侧的西王母凤眸含煞:“大胆!”无春默然,双手被缚,仍背直如铁。天威如狱,他不曾低头。
无春生平最怕麻烦,所以他从不逾矩。
可只要梵璎一颦一笑,借他个破天的胆子又何难?但这份心意,如今,又说与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