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锁江来迟一步,请大师见谅。”庙门外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急匆匆的赶来,对着大苦和尚惶恐的说道。
大苦和尚双手合十说道:“原来是杜施主,人屠子已经被大悲师兄带走,剩下的三个妖孽就由杜施主代劳处置。”
杜锁江连忙说道:“这是我分内之事,得知人屠子前来打扰大悲上人,我急忙返回家中取法宝,没想到来迟了,还请大师不要误会杜锁江临阵脱逃。”
大苦和尚再次施礼说道:“杜施主急公好义,坐镇鹦鹉洲让这里的一方百姓得享安宁,老衲岂能做如此的无聊猜忌,请里面用茶。”
杜锁江还没有进入过般若寺,以前多次来拜访都被拒之门外,今天终于有机会进去了,却没有机缘拜访仰慕已久的大悲和尚,杜锁江引以为憾。
杜锁江转身对与自己同来的两个中年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两个中年人提着人屠子的三个同伴离开。
杜锁江这才看到小半居士他们,杜锁江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徘徊一遍说道:“这三位莫不是眉山三杰?”
龙四海大步走过去说道:“正是鄙兄弟,久仰杜前辈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
杜锁江满脸带笑,眉山三杰看来和大苦和尚有交情,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般若寺中,而自己却屡次被拒之门外?一定是这样。
杜锁江握住龙四海的手用力摇晃说道:“当年我也久闻三位的英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两位就是诸位的高徒吧?”
龙四海指着锦瑟说道:“我的孙女锦瑟,这位是我二弟的……”
老态龙钟的大苦和尚缓步走过来对戴来说道:“小护法,请帮助老衲烧茶待客。”
戴来把毛笔别在腰带上,跟着大苦和尚走向大雄宝殿后面膳房,杜锁江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戴来的背影,小护法?
护法需要对佛门做出很大的贡献才能获得这个尊崇的称号,而且大苦和尚好像把戴来当成了自己人,竟然招呼他一起烧茶待客,佛门中这只有最亲近的弟子才有这个资格。
大苦和尚在膳房找出了红泥的茶具,引燃了炉火开始慢慢的烹煮野茶,戴来在凌云观见过小半居士煮茶,不过戴来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戴来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大苦和尚忙碌,跟本帮不上忙。
大苦和尚等待水开的时候说道:“大悲师兄以心血铸就《金刚经》,每年只有几个月才能有动笔的时候,历年来经常受到魔头的骚扰,幸好每一年大悲师兄都要选择一个不同的地方书写经文,让魔头们找不到具体的行踪。
《金刚经》完成之后将会成为镇压邪恶的无上至宝。而大悲师兄在写经书的时候不能使用佛法对抗侵扰,否则《金刚经》将会功败垂成,大悲师兄必须在最苛刻的条件下写成经文,才能大功告成。”
戴来咂舌说道:“那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
大苦和尚说道:“为何提心吊胆?”
戴来不懂得打机锋,他挠挠头发说道:“万一来的魔头多,你挡不住,大悲前辈不就要受到伤害吗?如果大悲前辈反抗就要使用佛法,不使用佛法就不能继续写经文。”
大苦和尚说道:“世间万物皆苦,大悲师兄历时一甲子用心血写成《金刚经》,为的就是消弭人间的灾难,以排除万难的菩提心来完成此壮举,魔头的侵扰对于大悲师兄来说不过是考验而已,而你就是大悲师兄早就预料到的救星。”
戴来觉得不可思议,大悲和尚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也太神奇了。大苦和尚用沸水把野茶冲洗一遍放入茶炉说道:“大悲师兄封你为佛门护法,天下寺庙都会收到这个消息,日后如有困难天下的佛门弟子都会帮助你,而你日后必将为佛门渡过一次大劫。”
戴来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今天是小半居士他们帮忙才能勉强阻挡可怕的人屠子,戴来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能够帮助佛门渡过什么劫难,这倒不是戴来想要推托,而是觉得真没有这个本事。〕
大苦和尚说道:“众生皆苦,你苦我苦,九子母阴魔亦苦。”
戴来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大苦和尚怎么知道九子母阴魔,而且他的目光为什么直接投向自己的左手腕?九子母阴魔手链就在左手腕上,难道大苦和尚已经知道了一切?
大苦和尚说道:“九子母阴魔心中有善念,小护法心中慈悲,与九子母阴魔相得益彰,日后必将绽放异彩,但是在九子母阴魔没有变成天魔之前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为好,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戴来紧张的用右手挡住左手腕,生怕大苦和尚言不由衷,想要降魔卫道的毁掉九子母阴魔。
大苦和尚垂下眼帘,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柳卿卿飘然出现在大苦和尚面前,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
大苦和尚慢条斯理的用扇子扇着炉火说道:“你与佛门无缘,求也没用。”
柳卿卿俯伏在地上凄凉的哀求道:“大师。”
大苦和尚把茶炉放在托盘上交给戴来,这才说道:“你有自己的机缘,何必守着宝山乞讨?”
柳卿卿惊诧的看着戴来,难道戴来就是一座宝山?柳卿卿想起戴来的魂魄神出鬼没的事情,也许大苦和尚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戴来托着整套茶具来到前面的禅房,杜锁江和龙四海他们已经熟稔的称兄道弟,杜锁江有心透过眉山三杰来讨好大苦和尚和被誉为雪山神僧的大悲和尚,眉山三杰则希望和杜锁江攀上交情,在彼此有心的交谈中自然越来越投缘。
见到戴来回来了,小半居士接过茶具说道:“戴来,你不是有话要转达杜掌门吗?”
李横舟是九川门上一代的掌门人,他莫名失踪之后九川门就逐渐的没落了,许多人都猜测这是因为李横舟没有把九川门的秘笈流传下来,因为杜锁江根本就没有得到掌门信物,很有可能李横舟突然死亡,导致九川门中落。
龙四海他们都知道戴来转达的消息肯定非常重要,因此小半居士问过之后他们都站起来准备离开。
杜锁江哈哈笑道:“诸位这个干什么?戴来小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家一见如故,没有必要见外。”
戴来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要说的内容有多么令人震撼,他脱口而出道:“李横舟给我托梦,他说王武陵的守阵青铜武士右方有一个活动的石块,石块里面埋藏着我们九川门的秘密。”
杜锁江豁然站起来,他涩声说道:“你说什么?”
戴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李横舟说他来不及把东西交给你,就被几个仇家堵住了,临死前他把你们九川门的东西藏在了王武陵,让你尽快的取回来,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掌管九川门。”
杜锁江喃喃自语说道:“这不可能,无知百姓或许相信托梦的事情,可是我们修道人……”
龙四海说道:“杜掌门,戴来不会撒谎,我大哥龙天行当年被人暗算,就是透过给戴来托梦向我传递了消息,此事应该不会有假。”
杜锁江将信将疑,人死后如果魂魄够强大就可以依旧修炼,如果掌门师伯死后有灵,他应该回到九川门报信,而不是透过托梦这种令人难以相信的方式转达如此重要的消息。
可是戴来被大悲上人和大苦和尚高看一眼,而且成为了佛门的护法,说不定戴来真有这个神奇的本事。要不然这个身上没有丝毫元气波动的少年岂能成为炙手可热的佛门护法?
如果戴来没有佛门护法的身份,杜锁江绝对不会相信戴来所说的话,甚至会愤怒的认为戴来是在消遣自己,戴来的身份不同了,杜锁江没有丝毫怀疑的理由。
戴来不满意的看着疑神疑鬼的杜锁江说道:“你师伯说让你把和他当年在一起的什么小秘密告诉我,这样下次他给我托梦的时候我就有证据证明自己真的转达消息了。”
杜锁江更加的匪夷所思,掌门师伯难道下次还会给戴来托梦?杜锁江试探着说道:“这个不难,当年我大部分的道法都是掌门师伯传授,修炼九转十八弯的时候,掌门师伯因为我驽钝而罚我闭关十天,这件事情外人绝对不知道。”
戴来欣然说道:“这就成了,要不然李横舟前辈根本不会相信我把消息转达给你,有了秘密就好办。”
杜锁江看出戴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日后掌门师伯必然会再次给戴来托梦,而且在梦里面还可以相互交谈。
杜锁江心中一动说道:“我在修行上遇到了一点儿难题,不知道护法能否替我求助解答。”
杜锁江到了现在依然觉得这件事情太玄,如果戴来能够再次见到掌门师伯,还能够把修行上的难题解答了,那么戴来就千真万确的可以接受掌门师伯的托梦。不过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杜锁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戴来拍着胸脯说道:“小事情,你什么时候想要答案?居士和大伯他们明天要和仇人决斗,然后我们就要离开了。嗯,要不然我现在就想办法让李横舟给我托梦。”
小半居士他们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原来戴来随时都可以做梦遇到想见的人,这还是托梦吗?
龙四海大吼道:“等一等,我也有修炼上的难题要问我大哥,你这次做梦的时候一定要替我转达。”
杜锁江和龙四海争先恐后的把心中的问题告诉了戴来,戴来盘膝坐在地上转瞬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杜锁江想要伸手为戴来号脉,小半居士说道:“戴来经常如此,任何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杜掌门不用费心了。”
杜锁江的气机感应到戴来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活死人,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任何道法的修炼都没有这么邪门的方式,杜锁江甚至以为戴来真的死了,听到小半居士说戴来经常会这样,杜锁江似乎明白了什么。
戴来进入灵界的时候温故、龙天行、李横舟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老者都在等候着。龙天行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小兄弟随时都会来,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相信了为什么还要提防我们骗你?”
李横舟恶狠狠的瞪了龙天行一眼,对戴来露出笑容说道:“小兄弟,见到我师侄了吗?”
戴来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说道:“原来你不相信我会给你报信,杜锁江也如此,看来这个差事不好做。”
龙天行的冷嘲热讽让戴来明白了,李横舟一定是不放心,所以尽快地赶回来,而且还带了一个帮手,如果戴来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完成了任务,只怕李横舟就要翻脸了。
李横舟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温故抢先说道:“戴来,你的意思是见到了杜锁江?”
戴来点点头说道:“杜锁江说他的道法大部分都是他掌门师伯传授,而且修炼九转十八弯的时候还被你惩罚闭关十天。”
李横舟狂喜说道:“你果然见到了我师侄,他现在怎么样?”
戴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横舟说道:“看起来比你老多了,头发胡子都白了,不过说话声音很大。他说现在修炼到了三源交汇的境界止步不前,问你能不能给于指点。”
李横舟带来的老者悚然容,这个少年真的可以回到人间,李横舟冒险的尝试赌对了。李横舟满脸笑容的说道:“锁江这孩子实在不聪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三源交汇的本质就是融会贯通,只要把握一个融字诀,就可以顺利突破这个关口。”
李横舟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认为这个师侄太不长进。戴来没有理会李横舟,转头对龙天行说道:“杜锁江有问题问他掌门师伯,我龙大伯也有问题要问你,他问心如明镜是什么意思,应该如何领悟这句话的精髓。”
龙天行趾高气扬的说道:“心如明镜,解决的方式是不将不应,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这是《傲龙诀》修炼到第五重境界遇到的难关,四海这些年没有耽误修炼,我很欣慰。”
李横舟进入灵界的时间长,比龙天行的实力要强得多,龙天行暂时无法超越李横舟,但是能够在教导弟子方面超过李横舟,让龙天行很骄傲。
龙四海是龙天行的亲弟弟,但是龙天行算得上龙四海的师傅,一直是龙天行在教导龙四海,所以龙四海有进步,龙天行感觉自己居功至伟。
李横舟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龙天行这个后生晚辈这是在挑衅自己啊,李横舟阴森的说道:“龙天行,你的意思是说老夫教导无方?”
龙天行倨傲的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需要隐瞒,李横舟左手在袖子里掐决,右手弹出了一柄长剑。
龙天行的蛇型剑也凭空出现在掌中,两个人虎视眈眈的随时都要动手打起来,戴来张开双臂挡在中央说道:“你们这么喜欢打架,为什么不能一致对外?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
李横舟冷笑说道:“小朋友,我给你面子,这次就饶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龙天行说道:“没有较量过谁也不敢说自己水平更高,别倚老卖老,龙天行不吃这套。”
温故眉头紧皱,龙天行缺心眼的劲头又上来了,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和他合作,温故给戴来使个眼色说道:“戴来,事情解决完毕就尽快回去吧。”
温故相信戴来年纪虽小却比很多成年人更聪明,他绝对不会像龙天行那么愚蠢,果然戴来笑嘻嘻的对李横舟伸出手,事情办完了,索要相应的报酬理所当然。
李横舟没明白过来,戴来毫不客气的说道:“前辈,你的事情我办妥了,你欠我一个条件。”
李横舟傲然说道:“好,老夫生平说一不二,你有什么要求?”
戴来说道:“我要涤墨符。”
李横舟和那个老者相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看出了彼此严重的惊骇,上当了。
龙天行瞇起眼睛,这一定是温故出的主意,如果李横舟能够答应才怪呢,这分明就是送死的要求,李横舟会不会翻脸呢?
温故背着戴来和龙天行说起过这个要求,被龙天行断然拒绝,他们两个因此心中结下了疙瘩,龙天行认为温故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现在又把李横舟绕进去了,搞不好李横舟就要赖账。
李横舟牙疼似的呻吟一声,这个要求太苛刻了,李横舟可不想死,而取得涤墨符绝对是九死一生的勾当,李横舟真的打算反悔了。
温故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戴来,你想不相信我?”
戴来狠狠地点头,温故说道:“涤墨符我们一定会得到,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帮助你,其他人既然为难就算了,就算我们从来没有提过这个无理的要求。”
戴来也察觉到了李横舟好像很为难,既然如此就算了,强人所难没有意思。戴来对李横舟耸耸肩膀说道:“对不起前辈,让你为难了,这件事情就算我没说过,您也不要不好意思。”
李横舟的脸都臊红了,他慷慨的答应了戴来一个条件,现在戴来把事情办到了,条件也提出来了,李横舟却没有胆量去做到。
李横舟咬牙说道:“胡说八道,谁说我不答应了,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你们把我李横舟看成了什么人?我去。”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老者说道:“老李,好样的,我陪你去。”
温故来到李横舟面前抱拳说道:“戴来根本就不知道涤墨符是什么东西,这个要求也是我唆使他提出来的,今天我才敢确信李横舟果然是大丈夫,现在我说实话,取得涤墨符不需要你们送命,只要你们创造一个机会,戴来自己就可以得到涤墨符。”
李横舟感到绝处逢生般的轻松,原来不是让自己亲自取得涤墨符,而是给戴来创造一个机会,难道温故不知道涤墨符是在何等危险的场所,这样做会让戴来有送命的危险吗?
温故胸有成竹的说道:“两位,也许你们现在看戴来很弱小,但是我敢保证日后戴来在灵界必然是呼风唤雨的顶尖人物,他的潜力无穷大。”
那个老者若有所思地看着戴来说道:“温故,我知道你精明过人,你看好的人物绝对不会错,可是你的信心从何而来,就因为他可以穿梭于人间和灵界?”
温故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戴来会使用符咒,他必将超越天机子。”
老者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优势,但是这不够,在灵界会使用符咒的人不多,但是并不代表没有,灵界中的人都可以使用灵力,问题在于如何学会符咒。
在人间符咒已经没落,进入灵界的人很少会在这方面下功夫,而进入灵界之后想要学习符咒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人间的符咒秘笈估计早已流失,如果戴来无法掌握顶级的符咒,在灵界绝对无法成为顶级高手。
戴来不明白温故为什么要对李横舟他们说这些,估计是为了自己制造声势,戴来怯生生的说道:“我刚刚得到了一本书,名字叫做《符秘源流》,这本符咒秘笈不知道算不算好东西?”
人们的目光立刻落在戴来身上,温故的嘴都颤抖了,那个老者努力保持镇静说道:“这本秘笈应该在天外天手中,就算是天机子都没有机会得到,你没有看错?”
戴来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天外天的少主送给我的礼物,我们是好朋友。”
温故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竭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天外天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当戴来能够把九子母阴魔带入灵界,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
李横舟和那个无名老者如同被劈开头盖骨,洒下半斤霜,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