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进来,极无奈的道歉:“南希,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你过来,我妈妈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不是实在没其他办法,他也不会这时候把辛然叫到家里来。
有些女人,天生就气场不合。
杜邦太太并不是那种坏人,可是在面对辛然的时候,总会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
辛然笑了笑安抚他,“没事,你叫我过来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吧。”
哈里往一脸不快的周先生看了一眼,阳光般的笑容有几分的闪躲。
辛然扭头对明显护着自己的周先生说:“你先下去等我。”哈里的欲言又止摆明是有重要的话刚才当着周先生的面儿不方便说出来。
周先生被支开,脸色更糟,声音不复往日里的清越,透出几分阴冷来往哈里看了一眼说:“她不会给柴芸手术的。”这件事,他希望哈里可以死心。
哈里一声尴尬的苦笑,什么也没说。
等着周先生离开的时候,他才把一份从医院里按着病患意愿复印出来的病例从柴芸床边的抽屉里取了出来,递在了辛然的面前。
辛然盯着那份病例看了几分钟,才淡淡地说:“哈里,你要知道,我不会做她的主治医生。这些东西即使给我看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这件事我以为你再清楚不过。”一直以来她还没有当着哈里的面把话说到这么透的地步。
哈里只是苦笑地看着她,“南希,你知道她刚才昏迷前还在说什么吗?”
辛然抿紧了唇看着他,沉默。
以柴芸现在这么个脑残脑抽的想法,不会是昏迷前还说:“除非辛然愿意给了手术,不然我不会去住院。”这话吧?
“她说这个手术只有你才能成功。”所以,柴芸哪些执着于非要辛然做她的主治医生,其实有着她自己的打算和想法。
当然,这种变态心理,辛然是理解无能的。
正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床上苍白着脸的柴芸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不知道她手里哪来那么大的劲儿一把抓住了辛然的手,“然然……”她的眼里充满着太多太复杂的东西,别说辛然不懂,就是哈里这个她最亲爱的弟弟也不能理解。
她们之间,又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
可那些东西涌动间哈里还是如她所愿的转身出了门,把卧室留给她们。
她们之间很少有这种单独见面的机会了,从来了这片海岛城市,辛然就只单独约过她一回。
而柴芸也沉得住气,哪怕死亡面前也没有真正开过口向她低头过。
辛然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更足,垂着眼睑看着她并不急着开口。
已经被半夜三更坑了过来,柴芸再脑抽,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这种借别人的口拉她过来的事,倒是柴芸风格。
沉默在卧室里让时间仿佛都凝滞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柴芸把积蓄起来的力气都用在了说话上,抓住辛然的手随着她话说松开,那青筋明显的垂缓缓地垂了下去。
“然然,也许你不相信,但我对他的爱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你可以看着我死,可是你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爱又能分给他多少?没有人陪伴的时候,他的状况差到什么样的程度,你知道吗?只为了这个,你也不能看着我死……”这一番话用尽了她太多的力气,说完柴芸就咳嗽不止。
辛然拢紧了双眉难以置信地看着,真的越来越不能理解她这种不正常的思维了。
“柴芸,我没有看着你死,卡尔教授已经和医院打过招呼了,他给你主刀……他是我最敬重的教授,他的能力远比我强上多少还用我给你解释?”
“不!”柴芸咳得声嘶力竭,眼睛通红着瞪着她吼低吼道:“只有你才会成功,只有你!”她的手又一次紧紧地抓住了辛然的手。
那股没有丝毫保留的力气让她疼得蹙了眉,辛然觉得她不是脑袋里长了肿瘤,她这么颠倒是非的样子完全是脑子进水了吧!
大力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这次来有哈里,下一次呢?伊教授来找她都绝对不会再想看她一眼。
周先生在车里等着她,哈里从厨房里追了出来,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又谈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南希,对不起……”
辛然头也没有回的打开车门上车,系好了安全带,淡淡地对周先生说:“回家吧。”
她系着安全带的手上有青影一闪,周先生转了方向盘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方向盘,面色阴沉地往她的手上扫了一眼,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来毫不掩饰的心疼,一路无话,回到家。
辛然去浴室里放好了水,也不管在楼下没有上来的周先生在做什么,就将自己沉进了池里。
热水氤氲,泡沫浮满了整个池面,偶尔的几个气泡冒出来。
浴室的门一开,手里拎着急救箱的周先生走了进来,弯腰坐在了池外的台阶上,盯着泡沫下紧闭着双眼的人声音轻柔得像风一样,“然然。”
辛然蓦地睁开了眼眸,隔着水面和泡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然伸出了手臂来也不管会不会弄湿他的衣服,搂着他的脖子深深地呼吸起来。
眼角处,不知是水湿了眼角,还是其他。
周先生抱着她隔了几分钟,等着她彻底冷静下来,才把她又推回了热水池里,伸手将她的手捧在了自己的面前。
柴芸的力气太大,带着濒临临死亡前的绝望和企盼,生生将辛然的手掐出了青痕来。
有几分触目惊心,周先生替她拿酒精棉消毒,然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呵护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给她涂着药。
一股凉意渗入肌肤里,辛然觉得其实那一瞬间的疼痛,就在他这么温柔的对待之下就消散无踪。
偏周先生有些大惊小怪的。
冲了澡之后已经天亮,他拿着一块干净的大浴巾把她裹好抱回了床上,吻了吻她的眼角柔声说:“你先睡一会儿,等早餐好了我上来叫你。”
辛然并不觉得困,却在他那异样温柔的吻和眸中深情之下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柴芸真的脑子进水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
一上午在研究室里辛然有些心不在焉,组员看着她都打量了她几眼,有人推了推她问:“南希?是我们实验哪里做得比例不对吗?”为什么看上去她整个人都很阴沉。
辛然摇头,淡淡地说:“我去外面取几本咖啡,大家都要什么口味?”
带着眼镜斯文俊秀的同事笑容友善地说:“南希你喝什么就给我们带什么吧,这么多人的咖啡,你会让不住的。”如果是面对那些复杂的数据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双科博士的学位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拿到的。
辛然笑了笑,往他们各自的位置上扫了扫,转身通过一道道的眼球识别门,往某幢楼的天台咖啡吧上去。
有句古话说的好,冤家路窄。
玛丽安娜.考尔德小姐正一个人坐在某个太阳伞下喝咖啡,巧不巧地,正好点的也是一杯蓝山。
辛然坐下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将一杯蓝山放在了她的面前,并微笑着说:“南希小姐,其他的咖啡请稍等。”她抬头对那人微微一笑,“麻烦。”
这边的端着咖啡的人才转身离开,辛然背后的桌上的考尔德小姐的带着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空降部队的特权就是多,可以不用经常来研究所里,也不用参与实验,却可以领着那么多的薪水!”
酸得人牙都要掉了。
辛然头也不回,对于这种明着的挑衅完全当成了空气一样,取出自己的手机来打开微博随意刷了几个,啜了几口咖啡。觉得外面的空气哪怕海风再大,下面的浪再响,也丝毫没有比里面的清新多少,在打包的咖啡准备好的时候,起身离开。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再是学问好素质好的人也就是免不了像那些总爱七嘴八舌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无所事事的非要掐一架才舒心。
辛然不理后面的人,不代表后面的考尔德小姐愿意放过这个私下里扳回一局的好胜之心。
“南希!”辛然才通过了一道识别门,就听到了后面的声音,毫无任何意外地又是刚才挑衅的那位。
各处的微型摄像头后就是那些每天盯着这些的保安们。
辛然回头,脸上已经扬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微笑,笑着打着招呼:“考尔德小姐,有事吗?”晃了晃她手里拎着的咖啡杯,“可是我也赶着咖啡没凉之前回去。”
这时候真是不得不再次感慨辛子兰女士的成功教育啊!
心里其实冒出来的是司徒徐徐式的快言快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可是说出口却变成了这样。
所以,司徒徐徐那样的人其实有时候还是真的让人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