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阿拉伯的童话故事里装着金银珠宝的小盒子,但里面其实掂上去并没有什么重量,辛然知道,里面装着得很可能是她可以找到一丝母亲飞机失事线索的东西。
琳达.莱昂女男爵盯着辛然的脸看了好久,似乎几经犹豫,最终还是不舍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南希,希望这样东西可以让你知道,她会一直守护着你。”
辛然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就如每次见到舅妈时那样的乖巧又甜美,从亚瑟的手里接过了那个精美的盒子,朝她有样学样的做了一个周先生刚才行过的礼节。
琳达.莱昂女男爵送他们到门口,外面的海风有些大,掀起了她肩头的黑色披肩流苏,辛然的眸光在触及她拢披肩的优雅动作时暗了下去。
离开那幢海边别墅。
辛然抱着那个黑色的精美小盒子,手指在那繁复的花纹上无意识般的划过,指尖渐凉。
周先生按下了隔音板,转过了头来看着她,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有些不悦地说:“然然,不要勉强自己。”
他非常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让他看着心疼莫名。
辛然心思一动,敛起了那样的笑容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昏暗灯光下的有些冷峻的脸,“在之前,我听过妈妈很少提起过她在学校的事和同学,还有老师,只是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过一个这么要好又身份非凡的朋友。”
她的眸色在车外流光般的灯光下显得晦明晦暗,静静地望着周晋珩。
“然然。”周先生手臂一动就将她紧紧的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掌心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妈妈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但这并不能否定她爱的人是伊教授。如果不爱他,她不会嫁给他,也不会给你娶这样的名字。”
他指的是辛然的英文名字:南希,法国那个他们私自举行过婚礼的小镇名字。
辛然沉默地抱着那个盒子,一直摸着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二十多年前,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会给母亲带去了死亡,将她从所有她爱着的亲人朋友面前带走。
他们回了酒店后周先生去浴室放好了水让她进去泡澡,辛然没有拒绝,将那个盒子放在了卧室床前的桌上取了睡衣就往浴室里走了进去。
周先生的唇线紧抿出一线微沉的弧线来,走到了床前的桌上,伸手将那个盒子拿在了手里仔细的打量起来。
确实是一个私藏了二十多年的珠宝盒,那个锁子也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凭他想用力气打开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辛然一定不会想看到一堆破烂。
而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行为给她带来哪怕是丝毫的不开心。
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一个人,伊恩。
只是那个男人最近行踪不明,易情查了几次也没有查到他在哪里,就算想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线索来,也难。
倒是今天来找他的那位蔺先生,他是不是过分的对辛然别有居心了点儿?
这些年查过的辛然最难缠的病人之中,也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辛然从塔斯马尼亚岛过来,他却丝毫没有一个病人该有的配合,反而像个——长辈一样对辛然关怀倍致到让人起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周先生也会误会他在追求辛然,只是亲眼一见之后,他就否定了那个猜想。
辛然心情不好想心事的时候喜欢泡澡,周先生打量了半天那个盒子之后,去给顾悠然打了电话,让他继续去查琳达.莱昂女男爵二十多年前的一切事,尤其是她的朋友,她的感情,她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恐怕琳达.莱昂女男爵的异样,辛然也已经觉察到了,不然她不会莫名地在喜欢亲切的人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出来。
辛然确实感觉到了琳达.莱昂女男爵的异样。
从她一次次打断自己问出口的问题时,她就察觉到了让自己不愿意多思考的事,妈妈的飞机失事,以辛家的势力并不会一无所觉,但老头儿当时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只告诉她:“小然,你妈妈飞机事故,走了。”
明明已经隔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有人说时间就是治愈人一切伤口的最好良药。
可辛然清晰的想起那个隔着数个国家的电话时,仍是感觉到了自己要窒息的痛,胸口处好像就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辛然将自己沉下了池里,隔了整整三分钟的时间才冒出水面来,一双蓦地睁开的眼眸里充斥着几缕若有若无的猩红色渐渐变成了让人心惊的晦暗。
琳达.莱昂女男爵一定在隐藏着什么,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在多年后得知了好友年纪轻轻就事故而走的消息,会怎么样?
辛然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起码她会追问一下细节之处,比如是哪年,是在什么地方。
而琳达.莱昂女男爵只在当时流露出了悲伤的情绪,再今晚见面的时候,她已经闭口不提辛然母亲为什么会那么不巧的就飞机事故的事......并一再打断她想问的另一个问题。
那个盒子里装的东西让她犹豫了很久。
想通了一些其中的关键的时候,辛然就从已经凉掉的浴池里站了起来,门在这时候从外面被人打开,周先生的眸光落下她身上的时候,就沉了下去,幽深得如同让人测不透的宁静的深海一般。
……
既然想到了,辛然就不会由着时间这样在指尖再次流走。
周先生想找伊恩找不到,但她让易情切入过他的手机,这边还有宁真儿收了她的钱当然也要出力。
而且辛然有于伊恩在哪里有一线眉目。
打发了宁真儿去找人的时候,辛然终于派来了姗姗来迟的卡尔教授和哈里。
他们一到了洲医院就开始和这里给蔺大叔主治医生连着会诊了几个小时,将他的片子和这几天住在医院里的报告都研究了几个小时后,最终决定好了方案,剩下的就是找他本人去谈。
不知为什么,蔺大叔没有亲人,所以他的病情从一开始他自己就再清楚不过,所有医院里的决定都是找他,或者他的助理肯谈。
迈克去病房,结果不到几分钟就被肯给赶了出来,并告诉他:“有什么事,麻烦请南希小姐过来谈。”
真的没见过这么作的病人啊!nozuonodie。
卡尔教授那边赶过去的医院里排满了手术,一时脱不开身,但这件事蔺先生似乎并不大放在心上的模样。
迈克想着辛然这几天几乎都躲着不参加会议,但她也没有像他们所有人想象的一样离开非洲,这让院长和神经外科的医生们都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他们众人的大餐也没有少的份上,根本不用打发迈克,他就自己腆着脸去某层的病房里找正和一个十几孩子小女孩儿玩的辛然。
那是个胸肿瘤晚期的女孩儿,住院几天了,一直没有做好准备,每天哭,这样的情形对她手术不利。
辛然从她的主刀医生嘴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主动去找那个孩子亲切,红衬衫白裙没有穿这里白大褂的她显得有些平易近人。迈克找过去的时候,她正握着两个拳头,平抬到女孩儿的面前,两个人在玩猜谜的游戏。
迈克想了想楼下的某位难缠的病人,倚在了门上看着她们的游戏。
“右手!”非洲女孩儿咧嘴笑着指了指辛然的右手,白晃晃的牙齿像海滩上最漂亮的贝壳。
辛然微微一弯眼角,打开了右手,空无一物。
“猜错了哦!”
“南希,为什么又是你赢?”女孩儿的眼睛瞪得有些大,目光还盯在辛然的左手拳头里,似乎怎么也无法想象为什么明明看到了硬币被她握在了右手里,却又到了左手里一样。
辛然盈盈笑了起来,打开了左手,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硬币,她将硬币给了女孩儿,又摸了摸她的头说:“因为我说过啊,你一定会输给我。”
女孩儿的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好像是刚和丈夫通完了电话,眼睛还有些发红。
对于不坚决不愿意手术的女儿,她也是耗尽了心力,却无力勉强她。
是手术就有危险,何况是这种高危手术。
女孩儿眨了眨眼睛,盯住辛然的漂亮精致的脸看了好久,才微微地垂了下脸,又抬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她:“手术真的一定会成功吗?”
辛然笃定地对她点了点头,其实她的片子里肿瘤并不复杂,对于比她还复杂多倍的患者现在都健康的活着的事实,她自然无比的肯定。
只是,有一定的突发状况和危险是她无法否认的。
“那如果我手术成功了,就可以赢南希了吗?”
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一个小小的游戏就让她动摇了起来,辛然心里有些发笑,脸上却扔是那样笑吟吟的轻松神情:“是,贝丽尔手术成功后就可以赢我啦!”
“妈妈,那我可不可以选南希做我的医生?”
女孩儿的一句话让坐在病床前陪着她玩的辛然一楞,门口处的迈克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