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就是洛夕,对焱昀的问话置若罔闻。
她喘了会气,从地上坐起来,将头埋在膝盖间。慢慢的全身运转灵力,将那已经毒发的灵核封印住。
秋末河面的晚风,吹在身上,凉意入骨。
浑身湿透的洛夕,将身子蜷缩的更紧,瘦弱的肩膀微微颤动。
“哎,公子问你话呢。”
云尘蹲下来,用手戳戳洛夕的头,对她刚才不搭理殿下的行为很不满。
洛夕仍然是那个蜷缩姿势,一声不吭。
“公子,该不会是个聋哑人吧?”少年云尘的眼睛里,竟有了些许怜悯。
乞丐就够不堪了,还要再被认成是聋哑人?那她的人生着实可怜。
洛夕收起灵力,暂时压制住毒性,只是今晚耗损严重,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玲珑青没被抢走的话,或许此刻就不会这般狼狈了。
她想到玲珑青,心里有些气岔不平,于是没好气的回了云尘一句:“你才是哑巴呢。”
“臭小子,原来会说话啊。”
云尘听她还回怼自己,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吃疼,猛然抬头,一张写满愠怒的娇俏小脸撞进焱昀的视线,面貌不熟,神韵却似曾相识。令他恍惚中,怔了一会神。
“是个女的。”
云尘嘟囔着起身,往焱昀身侧躲去。刚才那巴掌,估摸着下手狠了些。
“还是个好看的丫头。”焱昀给了他额头一弹,调侃道。
“这漓城的水真养人,就连一个水里冒出来丫头都长得如此水灵。”云尘摸摸酥麻的额头,嫉妒加羡慕。
“给你讨个媳妇回去?”焱昀打趣他。
“公子,我们还是打鱼吧。”云尘脸红,岔开话题。
洛夕将自己的头发扒拉下来,遮住半边脸。然后边拧衣服,边冷眼旁观主仆二人说笑。
“去,将船靠岸,升一堆火。”
焱昀见她冻得瑟瑟发抖,衣服拧得再干也毕竟还是湿的,吩咐将船靠了岸。
她拧衣服的手顿了顿,抬首望向焱昀,眼神清冷戒备,漆黑的双眸如深潭,一眼望不到底。
“我浑身上下都有毒,别想打什么坏主意。”
焱昀一愣,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你想多了。”
“那就好。”洛夕说完,径直跳下船,背影竟然有些张扬。
在这种漆黑的夜里,解决掉的男人已经不下百个。此地偏僻寂静,他们又非漓城本地人,如果有什么不轨之心,半条命的身子也能将他们送到地狱。
“我可是救你上来的恩人。”
焱昀望着她瘦弱但不柔弱背影,来了兴致。
“一会报答你们。”她头也不回,豪爽的令人想入非非。
“报答?公子,她想做什么?”云尘将火堆升好,抱着一把干柴恰听到这句话。
“你猜。”焱昀给他一个颇有意蕴的微笑,也随着跳下船,朝火堆走去。
洛夕并未食言。
烤完火以后,用网捕到几条又肥又大的豚鱼。她熟练杀鱼,去鳞,掏内脏,将一条裹上树叶和塘泥扔进火堆里,第二条穿上鲜柳棍架在火上烤。第三条让云尘搬了船家的瓦罐,煨了一锅鲜美鱼汤。
做完这些,焱昀和云尘已经不再认为她是野丫头,而是心里盘算着如何要带走的私厨。
他们吃开心了,她也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两人还算有道德,并未弃之不理,而是将她抱至船舱中,给盖上了一层暖绒。
习武之人都会略通点医术,云尘的手往她脉上一搭,惊得说不出话来。
“公子,她……”
“人死了?”
焱昀能想到,令云尘这般模样的,只有这一个。
“目前还没有。”
“没死你激动什么。”焱昀白了他一眼,一惊一乍。
“她的脉象,很奇怪。”
云尘头一次把出这样的脉,时断时续,时强时弱,好像是两个人的脉象重叠。
焱昀:“有灵核?”
云尘不确定,再次凝神握住她的手腕。这次,他把的是灵脉。
在那个时期,洪荒大地分为大大小小的很多部落和族群。每一个族群都会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灵力修炼,比如焱昀,他属于焱族,所修焱火灵力。
每一种灵力都有他们独特灵脉,有的强劲,有的阴柔,有的冰寒,有的炽热。
所以,焱昀进入涠漓族不敢轻易施展灵力。他与涠漓族的冰寒差别太大,炙热的焱火灵力会将他们暴露无疑。
而此女子身上,竟然也有灵脉。
但是,云尘感应到的却是一股从未见过的灵力,强大而怪邪。
想不通的是,既然有灵力护体,为什么会因为感染风寒,就要濒临死境?太不符合修灵者的逻辑。
“公子,有灵核。但是这明明就是得了风寒,怎么跟快死了一样?”
“你能治吗?”焱昀看向云尘。
“风寒的话,不难治。应该是因为吃食不稳定,身体虚弱导致,我试试。”
“哦。”焱昀望着她清瘦苍白的脸,若有所思。
云尘将身上常备的药囊取出来,找到一颗绿豆大小的丸剂,喂进她嘴里。
“刚好还有一颗,我还以为没用处,上次嫌麻烦差点丢掉。”
“你给她吃的是什么?”焱昀好奇的凑过来。
“祛风丹。公子常年体热,根本用不到。这是晴儿专门为此次出行准备的,一颗就有奇效。”云尘心直口快。
“那个晴儿倒是挺有心,知道漓城湿气大,还准备了这个。只不过,恐怕我此次出行的目的,也被那有心人给摸了个清吧。”
焱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令云尘细思极恐。
洛夕迷迷糊糊中,将他们的谈话大致听到一些,后来终于抑制不住,昏沉沉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