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兰。”
“美雪姐。”杨兰转头看向异口同声的美雪，顿住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完全不用担心。”
美雪疑惑皱眉，“你不是…”
“经过这些年，虽然我们都变了。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要，更不会去抢。何况是你。”
看着望向前方的侧脸，美雪懊恼一脸。“杨兰我…”
“下班后方便聊聊吗。”收回飘远的目光，转头看美雪犹豫张了张嘴，杨兰转身没等美雪的回答。“没事。当我没问。”
终究是不忍心，在美雪为难的时候再问出口那些事情。无非是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却也改变不了什么。今晚的夜，注定依旧无眠。
富田酒吧里。杨兰一人在喝着啤酒，醉眼迷离看向舞池。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为什么一下班就来喝酒？”
杨兰转头一看，不禁皱眉，并不回话，转头继续喝酒。
“你真的要这么一直作践自己吗？”
“像只苍蝇一样在耳边一直嗡嗡嗡地，你怎么这么烦。”杨兰落下酒杯转头，眼神犀利看向眼前的阮若凡。
“喝醉了就回去吧。”阮若凡杵在一旁，并不介意杨兰说得话，皱眉盯着通红一脸的杨兰。
杨兰醉笑摇摇头，“你怎么回事？我人是归你管了？”
“不是，但我有责任…”
“想说担责？那你拿什么赔我？”
看杨兰哼笑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放下，眼中闪着泪光，阮若凡心疼得掉泪，却说不出一句话。
见他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杨兰扫视了眼四周，对他撇嘴冷笑。“输惨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你打我骂我，都好过你现在强颜欢笑。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好受，一直在假装坚强…”
“闭嘴！别说得你好像很懂我。”杨兰起身下了座椅往前走了一步转头，“别总阴魂不散跟着我。”
摇摇晃晃背着挎包出到富田酒吧门口，杨兰仰头看着突然下起的倾盆大雨愣住，突然傻笑。“真是讽刺应景。有什么好哭的！”
磅礴大雨中，跌跌撞撞的身影仰天大笑，突然倒在富田酒吧前的旗杆前，偶尔路过的行人避之不及。一个身影突然闪现，跪倒在杨兰身旁，手忙脚乱地想扶起边哭喊。“你干什么！起来啊！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别动我，我头晕。”
闭眼仰面朝天的杨兰气若游丝，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已被雨水扑打花掉，右边的假睫毛半垂落在脸上。看着浑身湿透的杨兰躺在积水的路面一动不动，阮若凡痛苦扭曲的脸抽了抽，忍不住又小心拽着杨兰让她起身，脸上的泪混合着雨水不停滚落。“求你了！这里地面凉，回去吧！我宁愿自己受千刀万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想你爸妈家人，所有关心和爱着你的人，他们看到也一定会心疼的！”
“会吗？”杨兰微微睁开眼，眼角边的水珠带着滚烫的温度滚落。像个面无表情的娃娃，空洞迷茫的双眼直视远方。
看杨兰终于有所反应，阮若凡胡乱摸把脸，忙不迭地点头。“会，一定会。先起来，起来再说！”
不管阮若凡在一旁怎么努力搀扶，杨兰依旧面无表情地自说自话。“曾经，有个铁盒，两颗珠子，一根断掉的项链，空心的玩具娃娃。现在才知道，它们的出现，和消失不见，都是有意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预示。我没在意，也没注意。所以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
阮若凡一脸不解蹲在一旁，又不敢贸然打断，好在终于扶杨兰坐起身。杨兰转头看他，盯看了小一会，诡异一笑。“你是个意外。那场事故，都给我们留下了后遗症。”
这句话，让阮若凡的脸“唰”地变白，嘴张了张，又想了想，才艰难挤出一句话。“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你不会遇到我。”
刚说完又觉得哪不对，慌乱又解释着。“我不是说后悔遇到你，我是说没有我的出现，你就不会…”
“有谁注定是不应该遇见的？或者说，都是注定会遇见的人。”杨兰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转瞬双眼迷离像起了雾般，摇晃起身又跌坐回原地。
阮若凡见状刚要搀扶，杨兰却甩开了他的手，眼神变得凶狠犀利，一改刚才的柔声细语，语气冰冷。“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只是…”
只是半天没下文。看阮若凡像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杨兰摇晃着终于站了起身。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也许是低血压的老毛病又犯了，一阵一阵的眩晕让她站立不稳。扯掉半垂落的假睫毛，用力掐着爆疼的脑袋，摇晃着身子在风雨中前行。
“你不要这么逞强行不行！”
随即跟上的阮若凡用力抓住摇摇欲坠的杨兰，任杨兰用力甩都甩不掉。杨兰只能气急败坏地转身，对着阮若凡就是一顿吼。“你不要跟着我了！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我喜欢你不喜欢我，你改啊！你是不是都忘了，当初你说的话？”
看阮若凡神情认真，杨兰一脸疲惫又无奈，又有些好奇，低头看着阮若凡抓住自己的手。“放开我，你说。”
犹豫松开手，阮若凡垂头想了想才开口。“看来你都忘了。曾经我们约定，一起上大学，到你18岁就做我女朋友。”
可笑至极，这像我会说出来的话吗。杨兰想想忍不住笑出了声。“曾经？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过。以前你很温柔，很善良，教我画画，让我多看书，还劝我不要自卑。我那时满脸青春痘，没有朋友，你还说喜欢和小数点打交道。我总能被你的一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你还…”
“够了！现在的我不温柔，也不善良…”
“我不是那个意思…”
“总之，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曾经，一切作废！还有，别再跟着我，否则你再也见不到我。”
转身的瞬间，泪水汹涌而出。混合冰冷的雨水，流得畅快淋漓。边缓步前行，边回想阮若凡说得话。空白的那一段，杨兰怎么想也想不起。愈是努力回想，脑袋就越疼。站定回望眼，见阮若凡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杨兰转头继续摇晃前行，边自嘲自语。“连记忆都会失去，还剩什么呢？”
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往前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