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栖趁着前院乱着的时候,偷偷溜回了潋兰苑,趁着白露还没有回来,她偷偷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放到洗衣服的篓子里,又用干帕子把头发中的水绞干。
“小小姐!”白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栖确定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连忙出去,还没等她走出去,孙清清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一把抱住阿栖,倒是让阿栖愣住了,孙清清又松开阿栖,把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之后,眼里又充满了厌恶,推开阿栖,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晚栖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却不敢作声,待孙清清走后,白露也进来了,“小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前院贵客落了水,奴婢到处也找不到您,清姨娘也着急得不得了!”白露边说边把阿栖抱起来,放在榻上。
孙清清会着急得不得了吗?笑话。阿栖心里不屑,却笑嘻嘻地说:“没事啦,白露姐姐,我饿了,我想吃桂花糕!”白露听了,倒是忘记再唠叨,连忙吩咐小厨房做桂花糕去了。
潋兰苑的浮生小筑是孙清清的卧房,房内布置得清雅,墙上是水墨画,名人书法,墙角的大青花釉质冰裂纹花瓶里没有插花,却出其不意的放了几根枯枝,显得格外清新,这几年孙清清时常承宠,水涨船高,受到的待遇也好了许多,吃的用的,格外精致。
“嬷嬷,你去看看阿栖有没有换下湿衣服。”孙清清回了自己的浮生小筑,也不再装着那副如白莲花一般柔弱胆怯的模样,她慵懒地靠在榻上,向嬷嬷吩咐道。
“您……怀疑是小小姐救了那位溺水的世子吗?”嬷嬷有些不敢置信,毕竟阿栖才七岁,从未出过府,更别说会凫水救人了。
“嬷嬷,那位世子说是一位陌生的男人,可后院除了侍卫就只有家丁,都在前院,谁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这说明世子有意隐瞒,阿栖的头发还是湿的,她也恰巧在那个时间段失踪,估计湿衣服就在洗衣盆里,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学会凫水,但这件事是他们贤王府的事,是他们皇家兄弟之间的龌龊,阿栖不能被利用!”孙清清厉声说道,她柔弱的面孔顿时变得威严,眼神也犀利有神。嬷嬷连忙听令。
孙清清摆摆手,躺在榻上闭上眼。
而那一边,正萱院,孙云舒和林柏川坐在榻上,正在议事。“夫君,你说贤王会迁怒于咱们临恩伯府吗?”孙云舒皱着眉头,她不懂朝堂之事,今日贤王的嫡子在府中落水,凶手还未知,她怕贤王迁怒。
“不会的,贤王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到底是谁谋害世子,我们只是被牵连罢了。”林柏川安慰道。孙云舒心里踏实了,再说了。有郁妃娘娘在呢,临恩伯府可是郁妃娘娘的娘家。皇帝宠爱郁妃,一是补偿,二是无须忌讳外戚。只是近些年皇帝年老了,虽然才四五十岁,常年政务劳累,皇帝的身子也有些灯尽油竭。
皇上还拖着,可王爷们拖不了,当年的太子,就是因为等不了,他做了三十年的太子,于是起兵谋逆,最后被幽禁千阕山看守皇陵。
林柏川想了想,“云舒,一个月后,皇上应该就会派我外放齐州了,皇上想重用我,可能时间长些,外放五年。”
孙云舒愣住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但只是一瞬间,孙云舒坚定地说:“我和你一起去。”林柏川心里有些愧疚,云舒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啊。而自己……
林柏川想到当初自己厌恶孙清清,认为她破坏了自己和孙云舒的美好生活,可是后来孙云舒无法受孕,林家长房需要一个继承者,林柏川便违背自己心意与孙清清行那夫妻之事,最开始他是抗拒的,每次都是草草完事,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柏川去潋兰苑的次数多了起来,给孙清清的赏赐也多了起来……
“云舒,我定不负你!”林柏川抱紧孙云舒,沉沉地说道,他怀里的孙云舒依恋地倚在他身上,眼里却是落寞与哀伤。
一个月后,临恩伯府的门口,十几辆装满行李的马车候在那儿。林柏川抱着阿栖,孙云舒站在林柏川身边,孙清清现在另一边。林老夫人被大太太和二太太搀扶着为他们送行,“川儿,你去吧,切记为官清明廉洁,莫让后人诟骂!”林老夫人嘱咐着,大太太也在旁边嘱咐着孙云舒,“云舒,调养好身子,生下嫡子,防着孙清清,万事谨慎。”
孙云舒抹了抹泪,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京城,“谢谢娘,娘也要保重身体。”林老夫人又摸了摸阿栖的小脸,阿栖看着这个平日里对她最好的老太太,也红了眼眶留下眼泪,“老太君,阿栖舍不得你。”林晚栖瓮声瓮气地说道,惹得林老夫人又是一阵子心疼。
耽误了许久,马车开始出发了,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还有统一服饰的侍卫护送,那是皇上派来护送林柏川上任的御林军,一行马车走出城门,正是太阳落山,满天红霞的时候,林晚栖掀开了车旁的小窗帘,回头看向皇城,家家户户的炊烟已经升起,高高的城墙上站着整齐的士兵,还有那远方,那朱墙琉璃瓦的皇宫,在众生的膜拜中,屹立不动。
那世家勋贵趋之若鹜的金丝牢笼,那天下之大簇拥着的紫禁之城。
再见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