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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十月十七午后,翩翩的脸已经消了肿,疙瘩也没了,她猜测今夜宇墨一定会来看她的笑话,便早早吃了晚饭,备了茶点,在房间里等着。

翩翩不是空等的,为了让宇墨失望,她还特地梳洗了一番,又前所未有的化了淡淡的妆,轻挽了云鬓,独留耳后长长的秀发直垂腰间。又换上了一件很漂亮的粉色罗裙,整个人容光焕发、更比平时又美丽了几分,估计小美人姝琳若见了,也要自叹惭愧。

翩翩想了片刻,从柜中拿出一条长长的白纱,轻轻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清澈闪亮的大眼睛。

望着镜中准备完毕的自己,翩翩狡黠的笑了。

翩翩照常找了本书坐在桌前看着,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真的看进去,看一会,眼角就不时瞟一眼虚掩的窗扇。

“洛小姐是在等本王吗?”眼睛刚回到书上,宇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翩翩循声回头,靳宇墨正站在她身后,手指挑起翩翩一绺秀发,轻浮的放在鼻尖轻嗅着。

翩翩连忙扯过自己的头发,挪到桌子另一侧。

宇墨不急不躁的也坐在她对过。

“洛小姐,今日为何蒙着面纱?难道是因为没脸见人么?”宇墨以为她的药效未过,心中万分得意。

“三王爷,你应该很清楚呀!”翩翩假装气恼的样子。

宇墨见她动气,心中反而更加开心,夸张的说:“洛小姐,这是什么话?洛小姐天姿国色,本王一日不见,心中就万分想念,不惧夜黑风高,前来求见。洛小姐这样蒙着面纱待客,似乎有些失礼啊。不如摘了吧?”

翩翩冷哼一声:“还是戴着吧!以免吓到王爷。”

宇墨更加断定翩翩药效正盛,羞于见人,遂欲伸手扯下翩翩的面纱,翩翩迅速起身,躲过了宇墨的手。

宇墨更添了几分兴致,也站起身,顺手抄起翩翩放置在桌上的玉笛,向前一探,挑住了翩翩的面纱,轻轻一带,面纱盈盈飘下,翩翩光滑细致、美丽粉嫩的小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瑕疵,比起往时,还更多了几分娇媚。

宇墨眼中光芒一闪,手中的玉笛掉落在地,人竟然愣住了。他也曾见识过翩翩着男装的英气,也曾惊叹过翩翩着女装的柔美,可是,今晚小作装扮的翩翩,浑身散发的光彩,着实让人灼目。

翩翩看到呆掉的宇墨,以为他是惊讶于自己根本没有那么狼狈,而产生的失望,遂得意的嘲笑道:“倒真是让三王爷失望了。”

宇墨醒过神来,将视线移开,缓缓坐下。

宇墨幽幽的望向翩翩:“夜深人静,月色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洛小姐,你不觉得,打扮的这么漂亮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吗?”

话音未落,宇墨伸手捉住翩翩的小手,往怀中一拉,翩翩一下跌坐在宇墨腿上,背向宇墨。宇墨伸手紧紧揽住翩翩的纤腰,他的手看似无意,却非常有力,体温透过衣服传到翩翩身上,翩翩顿时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宇墨将唇靠近翩翩耳后,宛若深情的轻轻低语:“有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洛小姐知道吗?”

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妙,翩翩的后背一僵,吓得一动不敢动。

耳边传来宇墨的轻笑,他松开了翩翩的腰,把她从腿上推开,用一种藐视的口气说:“可惜本王虽不是柳下惠,美人却见得多了,这点姿色,难入本王慧眼。”

翩翩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咒骂:“什么慧眼,狗眼还差不多。”

翩翩看了看桌上,移步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从碟子里拿了一块云酥糕,细细的咀嚼。

靳宇墨饶有意味的看着她。

翩翩又拿了一块,递给他:“三王爷要不要尝一尝,这是父亲从江南请来的师傅,做的糕点可是一绝呢!”

宇墨戒备的摇摇头,翩翩鄙夷的看看他,说:“给我天大的胆,我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你。我自己都吃了。”

宇墨不接她递过来的那块,自己又从碟子捏了一块,细细品味,不由点头:“味道确实独特。”

宇墨尝了一块,翩翩又将原先手中拿的那块递给他,宇墨不敢接,又自己拿了一块,细细嚼完。

翩翩无奈的摇摇头,深沉的叹口气:“三王爷,我吃的,和递给你你不接的这块,是正面朝下的,你吃的和碟中剩的都是正面向上的……”

宇墨大惊,连忙逼问:“你这个贱丫头,又下了什么?”

“也没什么。三王爷,你今天说的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觉得还真的很有道理呢!”翩翩假装一脸崇拜的神情。

三王爷怎么也没有料到翩翩是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因为上两次领教了泻药的厉害,宇墨也顾不上和翩翩多说,在心里记下这笔账,推开窗,飞奔而去。

不过,这次三王爷倒真的没有拉肚子,因为翩翩根本没有给他下泻药,她下在糕点里的,正是靳宇墨给她的余下的两颗“魇肤丸”。

最终,三王爷终于用三天红肿不退的亲身体验,证明了自己寻到的“魇肤丸”的功效,有多么的神奇。

自宫宴之后,洛尚书对翩翩的关注似乎淡了几分,宫中也并未传来太子和陈珉卉的消息,洛夫人推测,应该是太子担心失去洛尚书的扶持,一时难以作出决断,故还未曾向皇上提起。但是,比起洛尚书,陈安居手中的兵权,似乎是太子更想要的,所以,陈珉卉做太子妃,也是早晚的事。

洛夫人和翩翩谈过之后,对她的监管倒真的松了几分,常常允许一飞带着翩翩出门走走了,只是还是必须换上男装。

有了洛夫人的允许,翩翩的胆子越来越大,偶尔,还敢乔装之后,单独带着露儿一起出门转转。

这样的生活,和以前被关在府中时相比,真是无比的轻松惬意啊!

天渐渐冷了起来,十月末,下了今冬第一场雪。今年这场雪下的早,下的久,也下的比往年都要大,给出行带来了许多不便,商号的生意多少受了些影响,一飞清闲了许多。

雪停了,放眼望去,道路已被积雪掩埋,树枝也被压弯了腰,天地万物披上了一身银装,空气中都是清冷的味道。

这样的美景,却让翩翩心底隐隐生出一些悲伤。很多年前的那些冬天,她也曾爱极了这样的美景,和哥哥姐姐一起打雪仗、堆雪人,在宽阔的庭院中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和快乐的笑声。

这么多年温暖祥和的生活,几乎让她忘却了那些悲伤,眼前这熟悉的场景,又将她带回那些充满伤感的回忆中。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带来了那场劫难。她想让自己忘却,去过平凡安定的生活,可是有一种复仇的冲动却不时不可抑止的涌上心头。最难的是,她不知道,这仇,到底要向谁去报?

翩翩穿着厚厚的白貂披风,静静的站在摘星阁的楼上,看着无边无垠的天地,呆呆的想着心事,就连楼下一飞的呼唤也没有听到。

一飞叫了几声,见翩翩没有回应,就径直上了楼。

一飞拍了拍翩翩的肩膀,翩翩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一飞宠溺的看着翩翩。

“没什么,想着雪下这么大,可得好几天出不了门了。”翩翩收起心思。

“昭贤回来了,叫我们一起去城中的碧陵桥赏雪呢!”一飞说道。

“碧陵桥?”翩翩还真的不知道。

“碧陵桥本是城北的一座古桥。相传二百多年前名噪一时的才女秋碧陵,每日在桥上等待征战沙场的丈夫凯旋而归,最终却因病而逝,临死还在桥上望着丈夫应该回来的方向。后人为了纪念和赞颂她的忠贞,就把这座桥以她的名字而命名。桥北有一片很大的梅林,种着各种各样的梅树,每年冬季开放的时候,都会引来很多人观看,包括一些名门望族。雪后的美景,更有一番不同。往年我和大哥都会去看,只是娘不让你去。今年,娘不管了,你和我们一起去吧!”一飞细细解释道。

翩翩一听,郁闷一扫而光,立刻迫不及待的拉着一飞下了楼,和在大门口等待的昭贤会合,不顾雪厚,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城北而去。

费了好大的劲,一行人才来到梅林,翩翩的鞋都湿了,粘在脚上,又凉又冰。一飞吩咐露儿拿了备下的干鞋子给翩翩换上,立刻暖和多了。

梅林的景色确实很美,一簇簇寒梅傲立雪中,有的还顶着厚厚的银装,有的已被游玩的行人摇落了积雪,露出了白的、粉的花朵,因为来赏梅的大都是京城的一些富贵人家,树下也早早被人清扫出了一条条小路。

翩翩和哥哥们一路走一路闹,不时的抓把积雪塞进露儿的脖领中,或是团个雪球直朝一飞呼啸而去,当然一飞也不甘示弱,一时间乱雪纷飞,笑声激荡,引得其他游客也不禁侧目。

昭贤是个稳重的人,看着他们玩闹,只笑不语。昭贤左看看右看看,径直去赏梅了,不一会就把一飞、翩翩、露儿抛在了身后。

一飞和翩翩玩闹了一会,看不到昭贤,便呼喊着他的名字,一路寻来。

“我在这里!”昭贤从前方梅林深处向他们招招手。一飞和翩翩疾步跟了上去。

玩了一会,大家都累了,商议着要回家,昭贤说:“翩翩出门不易,还是多玩一会吧!”便领着三人,又往梅林东侧的小亭走去。

突然,有人在前方叫道:“昭贤!”

翩翩抬头一看: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看衣着,应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女眷。

“志澜!”昭贤也忙上前招呼着,并唤一飞和翩翩见了礼。

志澜公子和昭贤一飞寒暄了几句,身后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也缓缓走向前,向昭贤和一飞轻盈施礼。

“王小姐!”昭贤忙回礼道。

“洛公子,今天也来赏梅?”那女孩子面向昭贤和一飞,柔声轻语。

翩翩就站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她:那女孩身着一件和翩翩所着相仿的白色裘皮披风,面目清秀,眉眼和善,说话温声细语,叫人一见就自然的生出几分亲切。只是,年纪轻轻,眉目之间似乎总锁着淡淡的忧伤。

“今日无事,带弟弟妹妹出来散散心。”昭贤有礼的回答。

女子的眼睛望向翩翩,流露出几分好奇:“这就是洛小姐?”

“正是舍妹。翩翩,这是王宰相的孙女雪颜小姐。”昭贤引荐道。

翩翩收回眼神,盈盈施礼:“王小姐。”

雪颜上前几步,轻轻执起翩翩的手,满心欢喜:“早就听说过你,今日一见,竟然是个晶莹剔透的美人,真是让人喜欢。”

翩翩羞涩的笑笑,心想:“那太子不知把我说成了什么夜叉模样呢!”

“王小姐过奖了,翩翩真是惭愧。”翩翩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假惺惺的客气一番。

昭贤微笑的看看她们,和王公子又说起了话。

片刻,昭贤等告辞先行,志澜和雪颜又相送了几步,依依挥别。

翩翩走了几步,回头看去,见雪颜还站在方才分别的地方目送他们,便笑着向她挥了挥手,雪颜轻轻点点头,方才慢慢转身离去。

翩翩不禁赞叹:“这雪颜小姐还真是个好性子呢!”

一飞叹道:“王小姐确实是官家小姐中少有的好性子。只是生不逢时,这么好的一个人,偏偏要嫁给那么一个冷酷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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