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婳大步走出去了,留下满屋子气到脸发白的阔太太。
这些女人,平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狠怼过,等乔以婳出去好一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
“芳琳,这个乔以婳怎么这么横?”
“对呀,太没教养了。”
“不行,不能让她这样嚣张,要好好教训她。”
七嘴八舌一番后,众人发现高何芳琳根本不出声,于是都安静下来,围到她身边坐好。
“需要我们处理这件事吗?”高何芳琳笑了笑,拿起一小块蛋糕咬了一口,看着沾在蛋糕上的红色唇膏,淡然说道:“我叫她进来,就是看看她识不识趣。既然不识趣,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不识趣了。”
“就是小贱人。”
“对呀,听说公公刚出殡,觉得方家不好了,马上就嫁个更有钱的男人。”
一屋子的女人又开始充分发挥八卦的专长,把乔以婳和方悦城的事扒了个彻底。但是,从她们嘴里出来的事,错全在乔以婳身上。是她不温柔太霸道妄图霸占方家的财产,逼迫方悦城过得没有安宁日子……
世界上最尖锐的刀,就是人的嘴。而喜欢八卦的女人的嘴是刀子嘴里的极恶之刀。在她们眼里,一切不和她们同类,比她们优秀比她们漂亮比她们过得好的女人,都恨不能永远埋进污泥臭水中,永不翻身。
宁姝婷坐在一边,开始还竖着耳朵听,渐渐的眉头微拧,转过了头。
——
乔以婳从那群女人堆里出来,这才感觉到空气又是可以呼吸的,鲜花又是有颜色的,人又是可以平视的了。她不后悔逞了口舌之快,她无所谓惧。
封她的公司吗?尽管来。
整她的人吗,不怕,尽管来。
在这世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拥有更多的人会拥的更多的恐惧。乔以婳的生活里只有植物人的母亲、厉瑾之,还有鹦鹉先生。这些女人是想来找厉瑾之,还是想去拔她的鹦鹉先生的毛呢?只怕这两只雄性生物都不太好惹吧。
她勿需与人结伙成团,只有弱者才会那样干。
厉瑾之也从那群人里脱身出来了,二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都开始笑。
他们两个啊,和这些真的是格格不入。
“我以前是迫不得已,你又是为了什么?”乔以婳问他。
厉瑾之想了想,严肃地说道:“用你的话来说,为了找虐。”
乔以婳轻笑出声,“虐到没有?”
“虐到他们了。”厉瑾之眉头轻扬,“都巴不得我赶紧消失。”
“那你是现在走,还是不走?”乔以婳歪着脑袋,俏皮地问他。
厉瑾之拉住她的手,反问:“你说呢?”
“虐个够啊。”乔以婳往他怀里靠,小声笑,“反正他们都觉得你黑我坏,觉得我们扎眼睛,那就扎瞎他们好了。”
“行吧,反正晚上没啥事,天天造人也挺累的。”厉瑾之随口说道。
“呸!”乔以婳忍俊不禁,谁要和他天天造人了,钻进被窝里他就来劲,还怪上她了。
“还是走吧,这里气味不太好。”厉瑾之笑了会儿,拖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四周的眼神复杂莫名,乔以婳看都不想看。她已经为了别的眼神活了太久太久了,以后她要为自己活。爱值得爱的人,看自己想看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们两个适合住在无人岛上,种一亩地,三亩菜,闲时出海钓鱼,风浪急时就在我们的小石屋里相拥看雨。”
“岛啊?给你买一个。”
“别这土豪好吗?我才不要真的住岛上去,我就喜欢纸醉金迷,喜欢灯红酒绿,吃香的喝辣的,背很贵的包包,涂最好的口红,喷最棒的香水。”
“走,去买。”
“……”
乔以婳不得不承认,给你买这三个字听上去市侩,但有时候真的能让人很开心。不是自己买不起,而是有人愿意为你而买,宠你若宝。
哪个女人不想当别人精心呵护的宝贝呢?就算是披着铠甲像战士一般冲锋陷阵的女人,心里也装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公主。以往没人愿意推开她的心门,去看看她心中这孤独的小女孩,但,现在有了。
乔以婳抱紧他的胳膊,小声说:“还想去夹娃娃。”
“你善良一点。”厉瑾之看了她一眼。
“这和善良有什么关系?”乔以婳倒吸一口凉气,“娃娃,不是真的小孩子!”
“我去了,他们会破产的。别欺负他们。”厉瑾之淡定地解释。
“厉瑾之,你怎么这么讨厌,我来夹行不行,我夹!”乔以婳惊呆了,这也算理由?是他不会吧!
“你夹紧我就行了,夹娃娃有什么意思。”厉瑾之把她往车上塞,弯腰给她扣安全带。
乔以婳费了会儿神才理解他的意思,气得往他身上一阵乱挠:“不是去买东西吗?”
“买。”厉瑾之抬头时,往她嘴唇上轻贴了一下,小声说:“要什么买什么。”
乔以婳有点儿理解,为什么那些女人愿意和方悦城在一起了。要什么买什么,真的很诱人。就算她这种自己有能力买买买的女人,不也沉浸在这种宠溺中吗?
除了我爱你、我心疼你、我陪伴你,出自真心的我给你买,不也是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吗?乔以婳总结了半天,最后送自己一个字: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了?
但她一直很俗啊,俗到只想拥有一个愿意给她买,把她当小孩宠的男人。盼了好久,直到现在他才出现。
还好,不算太晚,她还会爱,还敢爱。
——
徐小美把左梵的事弄清楚,回到办公室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近五点的时候了。
“左梵是被人陷害的,他和左叔他们最后一次去看老房子,遇上了对方施工的队伍。他们要把里面的旧东西全拆掉,重新装修。左梵不肯,和他们起了争执。他们人多,把左梵给打了,打得特别狠。左叔一着急,拿了把菜刀过来,想帮左梵的忙。左梵怕左叔吃亏,想把刀抢过来。结果伤到了对方,正好划到了对方的颈动脉上面。那人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左梵父子,还有当时在场的那些老叔叔现在全抓了。到现在,还没有一家律师事务所敢接这案子,要等指定律师的话,对方也不见得会好好帮忙打官司。”
“从外地请。”乔以婳马上想办法联系外地的大律师。
“我打听过了,这官司特别难打。对方的人统一口径,坚称是左梵父子先动手,刀也确实是左叔叔拿来的。”徐小美趴到桌上,哽咽着说道:“如果定罪,左梵完了。进去之后,对方肯定还要下黑手的。”
“别哭,我们想办法。”乔以婳气得手发抖。明明合同中约定过,不会动房子的任何东西,刚刚签下来,对方就违约。
“还有,左梵确实是生病了,胃癌。他怕自己不在了,左叔晚年没人照顾,所以才想卖掉那栋房子。那房子的价值远不止五百万,这事一出,对方还未到帐的钱,一毛也不给了。左叔现在突发脑溢血住在医院,医药费还是老战友们凑的。”
“混帐,真以为自己是王母娘娘,真以为别人拿她没办法?”乔以婳勃然大怒,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轻声问道:“肝癌吗?真的?”
“嗯,他做了好几次检查,去了不同的医院。”徐小美抹了把脸,长长地吸气,“我刚去医院把左叔的医药费交了。”
“赵明力,你跑一趟,去左梵家把他的检查报告全拿来。这事没这么巧,我看左梵根本不像个得了病的样子。”乔以婳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这八成是对方做了手脚,让左梵心灰意冷之下签下买卖契约。
“我?我进不去啊。”
“把门砸开进去。”乔以婳果断地说道:“把所有的检查结果拿去安院长那里,我来想办法,让左梵去安御君的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是生病吗,让左梵今天就突然发作,保释住院。”
“哦……”赵明力拍了拍徐小美的肩,低声劝道:“你别哭了,我都心疼了。”
“你去啊,求求你了。”徐小美抬头看他,满脸央求。
赵明力楞了楞,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乔以婳看了徐小美一会儿,小声问道:“你来真的呀?他很古板的,以后不会发财的那种。”
“我发财就行了,我养他。”徐小美咬了咬唇,哽咽道。
感情真奇怪,徐小美以前张狂得上了天,什么男人都看不上眼,顶多是拿来调剂一下枯燥工作生活的工具,倒贴这两个字,以前是绝对不会和徐小美联系上的。怎么在左梵那里就死心踏地了呢?
“乔总,你一定要帮他,实在不行,你去请厉瑾之帮忙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会一直给你卖命。”徐小美又求乔以婳。
乔以婳拍了拍她的肩,轻轻点头,“放心吧,他也是我的朋友。”
“我来问问林彬子,看是什么情况。”她想了会儿,小声说道。
“她会帮你吗?她是夫人团的人。”徐小美眉头紧皱,担忧地说道。
“打听一下情况总可以,中间曲折,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乔以婳说道。
林彬子过了儿才接电话,乔以婳直切主题,对方听她说话,笑了起来,“昨晚上你把那些人惹得够呛,现在还想管这件事啊?他又不是你什么人,算了吧。好好的当你的厉太太,不要管闲事。”
“他是我朋友,我管定了。人在世上走,总要讲些情义。”乔以婳严肃地说道。
“情义不值钱的,傻丫头。情义两个字,比真心两个字更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