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愿练了,你怎地还整日价地混在侍卫处?你是摄政王的近身护卫,总是呆在这里,不用保护摄政王吗?”苏盛似笑非笑地问。
何清君抬头睨他:“怎么,苏大哥烦我了?别忘了,小女子也是个一等侍卫。”
苏盛笑了笑:“这倒是……你一介女子既不能光宗耀祖,也无子孙后代庇荫,这般尽职卖命,所为哪般?”
何清君右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笑道:“为钱呗,人为财死嘛,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可不分男女……”
苏盛:“……”
“何护卫。”尖细的太监声音在侍卫处门口响起。
何清君转目,这个太监她认识,是太后的人,上回便是他来召她去坤和宫的。
“这位公公,太后又有什么吩咐?”她懒洋洋地问。
太监难掩眼里的鄙视,昂着头道:“太后娘娘说,有位贵客在坤和宫做客,一定是你想见的,让奴才来请你过去见上一见。”
何清君“哦”地答了声,起身往外走,朝苏盛道:“苏大哥,我走了。”
苏盛笑着点头,朝她挥挥手。
“……何护卫,你走错了,这不是往坤和宫去的路。”那个太监急追几步,伸臂拦她。
何清君伸指一夹一翻,拦在她身前的那只胳膊被反扭住,那太监惨叫一声,抱臂轻揉。
何清君冷笑:“谁说本姑娘要去坤和宫的?”
那太监边按着手臂边瞪着她道:“太后有命,你竟敢不遵?”
何清君越过那太监,大踏步往前走:“我是摄政王的家将,只遵摄政王之命!有人想见我,到养义宫来找我。”
那太监灰白着脸,怔在当地。
何清君回房,右手支颐,坐在桌旁想苏盛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高呼:“太后娘娘驾到——”
何清君微讶,缓缓起身,她还真来了。
她快步迎到门口,躬身行礼:“太后娘娘金安。”
一阵香风袭鼻,南淑兰带着宫女越过她,径直坐在椅上,朝门外道:“白老夫人请进罢。”
“是。”伴随着熟悉的苍老女声,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妇人在纪芙的搀扶下进来。
何清君看了眼白老夫人,容颜跟她走离开白府时相比,没什么变化。看来近两年来,她过得顺心遂意,她们婆媳关系相处得很是不错。
“哟,何护卫,哀家可不敢承你的礼拜。”南淑兰叹道:“说起来,哀家这太后当得也真悲哀,连个侍卫都召唤不动,还得哀家亲自上门找,哀家瞧着,这南宛的皇位得换人坐了吧?”
何清君敛了嘴角笑容,走到南淑兰面前,道:“太后母仪天下,竟说出这种话来……这话在属下这小屋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定以为太后近了奸佞小人,才会说出有这种失国体的话来。”
南淑兰假意笑着:“堂堂一国母后竟遣不动一介小小侍卫,哪国有此事?失国体……这南宛还有国体吗?”
何清君轻叹:“属下是摄政王的近身家将,只能听摄政王吩咐行事,身不由己,太后是母仪天下之人,自然心胸宽广,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计较这些。”顿了一顿道:“先帝曾下旨传位于摄政王,是摄政王推拒皇位,力保皇帝登基,一面尽心教授皇上管理朝政,一面替皇上处理国事,鞠躬尽粹,全心为了弘元皇上,若是想坐皇位,当初登基便是……若说摄政王想坐皇位,莫说南宛举国上下无人肯信,便是当今四朝也难有人相信。”
太后脸色依旧漠然,冷冷地道:“有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人心会变,欲壑难填。”
她笑着看看太后漠然的脸道:“太后说的话,倒会让那些不了解南家忠诚的人误以为,是南家想挟幼皇令天下呢。”
南淑兰脸色微变,哼了一声道:“哀家若怕你这三寸烂舌搬弄是非,便不会来了。”
何清君恭敬答道:“是,太后贤德,是属下望尘莫及的。”
南淑兰目光探究地看她,莫非是错觉?为何她听到“贤德”二字,竟觉得她别有用意?
“咳咳。”白老夫人重重咳了两声。
“哀家倒把白老夫人给忘了,来人,给白老夫人看座。”南淑兰笑着吩咐道,随身婢女立即搬了张椅子送过去。
白刘氏躬身谢礼:“臣妇谢过太后娘娘!”纪芙低眉顺眼地扶她坐好,自己则站在一侧。“姐姐如今背靠摄政王,竟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何清君冷睇她一眼,真想直接将她拖到外面,将她舌头割了,看她还敢不敢扇风点火。“想来一个女子能轻易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付出的总要比旁人多些,姐姐当真不容易啊。”这话听着像为她感叹,言外之意不就是讽刺她不守妇道,爬上了摄政王的床吗?
南淑兰会意地抿唇轻笑。
白刘氏却是老脸一黑,看向何清君的目光更加不屑。何清君迎着她的目光直视回去,她此时姓何不姓白,管她是鄙视还是不屑!
“何清君,见到老身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吗?”白刘氏一向严厉的面孔更加严肃,目里带着挑剔的审视:“所以老身早就说过江湖粗野女子登不得大雅之堂。”
何清君不气不恼,反而笑道:“记得当年离开白家时,前辈曾跟我说过,既已和离,便是恩断义绝,从今往后,当就陌路人的。”
“前辈?”白刘氏低声念着。
何清君似笑非笑地道:“江湖粗野之人见到陌生老人,皆尊称一声前辈,我想你应该当得起一声前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