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望之苦笑,是啊,他胸怀大志,根本做不到令狐薄那般潇洒恣意,感情之事,也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偷偷想想罢了,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女子放弃大业?
当夜,晋望之依旧在外间睡下,何清君睡在卧房大床。
第二日夜里,晋望之不知什么原因,又来何清君房里过夜。睡前,何清君见晋望之似乎满腹心事,说话极少,时不时地望着她发呆。
何清君不解,低头想了半天,声音微颤道:“太子殿下,难道是令狐薄快到天晋了?”不然他为何总是对着她发呆?
晋望之似乎愣了一下,笑道:“你这般急于见他?”
何清君俏脸微红,他们正当新婚却分别一个多月,当然急于见他。
却听晋望之玩笑着道:“何清君,有时这般与你独处着,本王倒有种天荒地老的感觉,若能与清君这般相守到老,便是不做这太子也值了。”
何清君抚掉双臂排排站起的鸡皮疙瘩,作一脸惊恐状:“太子殿下别吓我了,跟你天荒地老,那会要命的!”
晋望之俊脸上的温笑一僵,眸里微黯:“这却是为何,难道本太子还配不上你么?”
何清君突然想起他在南宛时说的话,当时只当自己是错觉……现下竟觉得他似乎当真对她有几分情意……这不可能吧?应该不可能吧。
于是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当然,太子被那么多女人用过,还真是配不上我呢!”
晋望之一口茶喷出,俊脸彻底僵住,他被那么多女人用过?这话听起来怪异之极,分明他用过许多女人吧,当今四国哪一国不是男尊女卑,哪一国的女子不是用来伺候男人,为男人生儿育女的?能拥有许多家世高容貌美的女子也是彰显权力和财富的象征,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份荣耀便成了不堪之事?
“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我原是一介下堂妇,有什么资格嫌弃你?”何清君笑着解释道:“其实男女感情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之事,我何清君虽然下过堂,但身心是忠诚于一个男人的,只是那个男人负了这份忠诚而已,但太子却不论身心都是属于很多女人的,连最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哈哈,小的大放厥词了,太子殿下莫见怪哈,反正你也不是当真这般想的,清君的话你就当是那什么污浊之气,听见不用闻!”
晋望之闻言默然,不再说话。
何清君见状,便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去……耳里听着晋望之在外间似乎一直辗转反侧,加上她直觉令狐薄应该快到了,心中暗暗兴奋,因此一直半睡半醒的,无法深眠。
天未曾大亮,晋望之便走了。
何清君也起床洗漱,最近在太子府养尊处优的,人也越发懒了起来,卯时练功拖拉到太阳出来后才意思意思的练一趟,她想再在太子府里呆下去,她真的快变成一只翅膀萎缩的金丝雀了。
两个时辰后,她慢腾腾的练完功后,懒洋洋的回屋喝着茶水,随着一声威武通报:“元贵妃驾到!”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涌进了她的小西院。
何清君还在疑惑这元贵妃是谁,为何降临她这阶下囚的院落?
梅草忙道:“青主儿,元贵妃是太子生母,快去跪迎。”说着已经双膝跪地:“奴婢叩见元贵妃!”
何清君不禁站了起来,是太子生母啊,若是太子生母,她便是以薄王妃的身份也是该拜见的。当即迎至门口,矮身一礼:“臣妾见过元贵妃。”她思量半天,既不能自称是儿媳,也不能自称是清君或刘青,臣妾总是没错的,不论是以薄王妃的身份还是青主儿的身份,都可自称臣妾。
微微抬头偷看元贵妃,气质华贵,美面尽显病容,不过在小小院子里走了几步,便轻喘咳嗽起来,在眉侧妃和一名婢女的搀扶下进屋坐在主位椅上,美目冷冷上下打量着何清君,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失望。
何清君偷偷抹汗,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或伤天害理的大事了,竟惹得深居后宫的病妃亲自出宫来兴师问罪——她那脸色一看就不是来嘉奖赏赐的,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一众的太监宫女则留在门外,眉侧妃站在元贵妃身侧,盯着何清君,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何清君摸摸鼻子,她又不是元贵妃的儿媳和臣民,干嘛老是给她行着礼,等她一声免礼,当即站起。元贵妃见状大怒:“不识尊卑之礼,来人,掌嘴!”
两名太监和一名宫女立时冲进来,很是熟练的,太监扭胳膊,宫女抬起手就欲掌嘴。
何清君双臂一振,两名太监振飞摔地,手臂微抬,将那宫女也被她一掌拍出,不偏不倚正好撞到眉侧妃身上,眉侧妃向后一个踉跄磕在后侧方的桌上,不禁痛呼两声。
“贵妃娘娘,我敬重你是位年老长辈,以礼待之,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打,却是何意?”
元贵妃此时已经气得脸色苍白,咳嗽得喘不过气来,眉侧妃不停的在她背后轻拍着,安抚道:“母妃娘娘千万别生气,被一个粗野丫头气坏了身子可就太不值了。”
元贵妃努力顺着气,手指哆嗦地指着何清君:“你这狐媚子……咳咳……”
狐媚子?何清君只觉脑子一阵眩晕,苍天啊大地啊,王母娘娘啊,谁来给她解惑?为何她阶下囚在异国他乡成了狐媚子?她狐媚谁了,她儿子?她儿子是太子,一堆的绝色女人,会被她这姿色中庸之人媚惑?
可是她也深知,这元贵妃是晋望之的生母,得罪了她,晋望之夹在中间会不好受,本来他好不好受跟她没有一点关系,可是现在她在人家儿子手里,人家儿子一难受,又怎会善待她这俘虏呢?所以不是万不得已,还是要对这个元贵妃客气点,不是有句话道,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