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先前他听大燕三皇子说南浩志派人与大燕联系合作,便想到,南浩志既然能派人跟大燕密谋,自然也会派人与大魏这个劲敌联系密谋,于是便暗中派人通知他早年在大魏安插的眼线去查探,传回来的消息,果然南浩志已与大魏达成了协议,大魏配合南浩志起事,若然事成,南浩志将两国边界的堰城送给大魏作为答谢。
于是他派人给安插在大魏的眼线送了一瓶药王老人秘制的药粉,此药极易溶入水中,无色无味,便让那眼线和暗卫合作,用了当初刺客对天晋太子下毒的手法,将药液滴入魏皇酒杯中,只一滴便足够魏皇大病一场,此时的大魏,魏皇病重,皇子们为争储位斗得天翻地覆,哪还有心思管南浩志谋反之事?
南浩志没了魏皇的支持便少了两分胜算,又有太后在旁边阻拦,难免会有些心浮气躁,犹豫不决。
何清君却以为,没了魏皇的支持,固然是一大原因,更重要的是有令狐薄这个强劲对手,令南浩志毫无胜算,若她是他,必是维持现状,再忍上两三年,等他归权于小皇帝,趁小皇帝年轻,根基又不太稳的时候再动手。
“那千岁大老爷的打算呢?”
令狐薄唇角轻扯,眸里闪过邪佞:“本王岂会由着他想谋反就谋反,想隐忍便隐心?如此狼子野心,若不除掉他,南宛迟早会毁在他手里!既然他犹豫不决,本王便帮他下决心,逼得他不得不动手。”
何清君恍然,怪不得啊,怪不得他会下令让暗卫在送亲回来的路上杀掉施燕臣,这样一步步先斩除他秘部大半杀手,再逐渐拔除他的同党,下一部就是他在江湖上的一些暗杀势力了吧?
这样蚕食下去,南浩志也只能背水一搏了。
令狐薄凤目紧紧盯着她,道:“本王已查清,那日刺杀你的那个杀手出自锦杀楼,清君,你好生养伤,待年后你伤好后,本王许你,你可亲自带兵剿了锦杀楼,至于那个人是不是你亲弟,你打算如何处置他都随你。”接着声音微厉:“但是,他毕竟险些亲手杀死你,就算他是你亲弟,本王也一定会让他吃些苦头!”
何清君答道:“好。”微微一顿道:“千岁大老爷,那个人确定是我的亲生弟弟何清宇无疑,他相貌跟我爹几乎一模一样。”
令狐薄凝目看她,良久,缓缓地道:“相貌一模一样?清君,凡事太过巧合,必有问题,那个人出自锦杀楼,锦杀楼是个江湖组织,易容术,在江湖上并非什么绝密之术,本王也会……”
何清君闻言瞪大杏目,是了,她怎地忘记易容术这回事,那个人或许是她弟弟何清宇,却未必一定长得这般酷似父亲生前模样,若是易容……那必是南浩志的杀手组织中曾有人见过她父亲生前模样,故意将那人易容成酷似父亲的样子,扰她心神,以求一击成功。
想起数月前,曾有刺客入宫刺杀令狐薄的杀手,当时只觉那人的一双眸子极为熟悉,像极了母亲……对,就是像极了母亲!而这个人,却宛若跟父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
她霍地赤脚跳下床,却因为用力过猛,牵动左胸胸口:“滋——”地连连抽气,额上瞬即盗出薄汗。
令狐薄身形微晃,便冲到她身侧,伸臂扶住她,凤目不悦地横她一眼:“你怎地如此不爱惜自己,就算是习武之人,也应有受伤的自觉。”
何清君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千岁大老爷,我是不是被南浩志算计了?”
令狐薄睨她:“你说呢?”
何清君欲哭无泪,还用说吗?她肯定是中了南浩志的奸计了!这一剑挨得冤枉死了!若非令狐薄和师父的拼力抢救,她早就到地府跟阎王府喝茶对饮去了!
令狐薄重新将她抱上床,在她身后垫了床软被,让她舒服地依在床边,为她拉上棉被盖在身上。
然后才道:“清君,本王知你最重亲情,但是也该学着留点戒心,你自己想想,因为亲情,你吃过多少亏?这次更险些毫无反抗地将命搭上!”
何清君呵呵傻笑着,令狐薄说得一点没错,她屡屡在这所谓的亲情上吃亏,前有纪芙摸着她的性子,在江湖上散播关于胞弟的消息,然后她的夫君成了别人的,中有她与柳大哥被暗算几近赤身地躺在同一床上,若非令狐薄冷静下来发现疑点,恐怕她和柳大哥就算未被他一掌毙了,她也无脸再呆在京城了。这一次,几乎就要了她的命!
想到那一剑,她牙根都咬得痒痒了,锦杀楼,她必要亲手带人剿了它!
又过了几日,宫里到处忙着准备过年,令狐薄也更忙了,每天只有三餐会陪着她吃,早膳后会陪她在院里走上两圈,便批折子或与大臣们“密谋”去了,用完晚膳便不再去批折子,一般会陪着她,跟她说一说朝中的情况和他的打算。
何清君每每听了都连连咂舌,暗叫好奸诈!
这日,多日没有动静的李凤香突然进宫求见,令狐薄沉吟了一会,便准她进来了,他则回到养义殿,绝不容许何清君再出意外。
小顺子引着李凤香进了养义殿偏厅,一进偏厅,李凤香便急急向何清君跑过去,却被一阵掌风挡在半丈之外。
李凤香愕然望向令狐薄,有些委屈地往后退了两步,朝令狐薄跪下行礼:“民妇叩见摄政王千岁。”
令狐薄坐在何清君旁边,面无表情地睨着跪在地下的李凤香,好一会儿才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