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朔风拦住的少女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竟忘了抵抗,而是就那样伫立着望着清玥,无法移开眼。
她竟一时分不清眼前的这人究竟是男是女,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少年的英气俊朗与少女的清秀妩媚契合的如此完美。
“这位姑娘,令牌您已看过,是否该兑现承诺,让我们过去?”清玥刻意压低了声线,神情淡漠,浑身尽散发着与他几分相似的不容侵犯的王者之风,高贵至尊,万人景仰的风度。恍惚间令人觉得那就是苏长青。
少女这才回过神,转而回到刚才跋扈张扬的神情,没好气的瞪了朔风一眼后,不甘开口道:“哼,过去就过去。”着实不服气地一转身,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扭头问刚打算回车轿内的清玥:“喂,我们还会再见吗?”
清玥闻声扭头,墨色黑发在刺眼的阳光下好似镀上一层金边,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俊俏容颜此时绽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回复道:“有缘再见。”
少女继而又一愣,雪白的脸颊上隐隐浮现出两抹红晕。那抹烈日笼罩住不知来路与姓名的陌生男子脸庞,直叫人觉着那轮廓着实英朗,瞧得真不真切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女的芳心已被撩拨。
等身侧的马车奔腾而去之际才拉回飘远的神思,而一旁的丫鬟此时提醒道:“公主,该回宫殿了。”
“别催了!回去就回去!”少女气冲冲地领走在前,身后两个丫鬟怯怯跟着。
天楼国的这位金贵公主可谓家喻户晓,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要说是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可谓一点也不过分,甚至可算有过之无不及了。楼雪凝自幼被娇惯坏了,一身公主脾气,性格刁蛮任性。稍稍长大后,便极爱私服出宫游玩找乐,而那楼国老皇帝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没有我想见还见不到的人!”楼雪凝喃喃自语道,语气格外坚定不移。
天楼皇都宫内。
“一会儿紫筱扮作你的侍女,陪你一同入宫觐见。”苏长青已换上紫筱带来的备用服饰,一袭青烟直襟长袍,领口与袖口均镶绣着寒银云腾滚边,褪去以往的繁杂纹饰,只衬得他身姿欣长挺拔。
清玥身姿虽比平常女子高出大半个头,可这身极为华贵的太子朝服穿在她身上却依旧显得格外阔大。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假扮成你!”清玥低声询问。
苏长青望着她应景所需而描的墨黑剑眉,倒衬得她浑身散发着不同于其他女子的难得英气。樱色薄唇微微翘起,双眸透着一股暖意,还有让人轻易捕捉的宠溺,不紧不慢地说道:“敢问公子可是断袖?”
清玥抬眼望着身侧男子,脸颊上那两抹红不知是羞是怒,正斟酌如何开口反驳之际,只见苏长青与朔风朝宫外走去。
出宫。
“殿……公子,你就如此放心辛公子吗?”一旁朔风疑惑地开口问,本要唤殿下,可一想他们竟换了身份,只好匆忙改口,不过这出门在外要唤太子殿下为公子,还真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何谈放心,不过是多争取时间罢。”苏长青神情淡漠,让人捉摸不透。
朔风不解前半句,和谈放心?那殿下所指之意便是,从未会相信辛公子能将此事做成?可若真如此,被识破可是欺君之罪。
“勿要走神,别耽误了正事。”苏长青说罢,骑着马便扬长而去,朔风回过神来只得快马加鞭追上。
太宁宫。
清玥如履薄冰,藏掖于宽袖的手颤抖着,额头上渗满细密的汗珠。
“觐见天楼王。”强压着颤抖的声音,故作镇定道。
“苏皇太子快快请起,赐座。”垂帘挡住了天楼老皇帝的真容,可依稀听得出声音着实沙哑。
而就在此时,一摸靓丽的倩影悄然出现,娇小的身躯蹦蹦跳跳地直奔向龙椅上的老皇帝。
“父皇,凝儿来看您啦。”楼雪凝此时如同一只乖顺的猫,服帖地依着。和方才桀骜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正端起茶盏的清玥望见身前的女子陡然一僵,茶水险些倾洒出。这女子不就是方才在路上的“拦路虎”吗,只知她穿金带银,性子刁蛮,以为是哪位大贵人家的千金,然而竟是当今天楼的公主。
而此时的楼雪凝眼尖地发现了阶下那一抹亮黄色蟠龙朝服的某人,急切开口道:“竟然是你?”随即耐不住性子,飞速地跑来清玥身前。雪白的脸庞上一对大眼睛好似要将清玥看个精光一般。
“凝儿,你们先前便见过了?”老皇帝开口道。
“不错,就在方才本公主拦了苏皇太子的马车。哼,我就说是谁有那四方令牌……”楼雪凝津津乐道,一脸骄傲的模样,并不认为自己方才做错了什么,着实是被老皇帝溺爱到大的明珠。
“听闻岑国的苏皇太子可是身长八尺,容颜更是有如天神下凡般英气俊朗。可是享誉天下的旷世奇才,无所不能。然而今日所见,不过如此。”楼雪凝双手环胸,那傲睨万物的模样。眼前男子眉宇间透露着青涩之感,着实不似帝王之才。不过方才阳光下的惊鸿一瞥,倒是叫她永生难忘。
“咳咳,凝儿,休得无礼……”老皇帝连忙开口呵斥。可那语气过于和蔼慈祥,楼雪凝听闻也依旧无动于衷。
“听闻天楼公主也是知书达理,兰心蕙质,今日苏某也是领略到了。”清玥不甘示弱,也不再抬眸对视她那骄横的模样,只是自顾沏茶,行云流水,叫人看不出紧张的端倪。
“哼!本公主如何,还要你来管!”说罢,气得一转身大步朝宫外走开,身后的丫鬟满脸窘迫地小碎步跟着。
……
终于熬过这觐见之关了,清玥绷着一天的筋骨也终于可以松散下来。晃晃悠悠地踱步至寝殿,也无心欣赏这天楼皇宫内繁花似锦的花园。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果不其然,不请自来的苏长青早已在寝宫中有模有样地钻研着一本医书。桌案上依旧是那香炉。
“眼下就我们两个,别装了!”清玥走上前,没好气地一把夺过那本医书。却对上男子柔情似水般的双眸,看久了叫人沦陷。只不过一想到今日他四处游玩,而自己却干上这份苦差事,便又气了一分。不过谁叫条件着实诱惑,事成之后便放她回鸳国,继续过她的逍遥日子。
“想必这上面的潦草笔迹,学堂上你定是瞌睡了。”苏长青浅笑,抬眸盯着眼前的少女,身段虽高,可肩膀单薄,无法撑起这袭华袍的隆贵之感。严肃端庄的服饰之上却是一张撅着红唇一脸不满的模样,看人让人心情大好。
“你还给我!那书上说的我早就会了……”清玥气呼呼地伸手去夺苏长青手里的书,只见他胳膊向后一挥,眼见刚要夺回书却又被他挥得更远,只好凑前前倾去够。可这瞬间,腰身被强有力的胳膊所环住,一把将清玥拢在胸前。
“既然如此,还请神医帮我看看这里是什么心病。”说罢,另一只手扔掉书本后抓起清玥的小手抚在胸口,眼神炽热地盯着清玥略带闪躲的双眸。
清玥清楚感受到眼前男子胸口的起伏不定以及强健有力跳动地心脏,想要抽身逃离了,却被腰身禁锢的胳膊更紧凑地包围。
“怎么,查不出个所以然?”苏长青更加凑近,鼻息肆意地撒在清玥白皙的脸蛋上。
清玥将手掌紧握成拳,用力地捶向他的胸口。只听得苏长青闷哼一声,且胸口逐渐有绛红色的血液渗透出来。
清玥不禁傻眼,不可思议地望向苏长青。只见眼前的男子依旧面不改色的一脸温柔,好似这胸口蔓开的血迹不是他的一样。可是,她的力气也不至于将他胸口捶出血来啊……脸色划过惊讶,担心,疑惑,种种情愫写在脸上,叫苏长青看得清清楚楚。
“无妨,一点小伤罢了。”苏长青看着她俊俏的脸蛋皱成一团,情愫顶格在满满的担忧与不知所措,不禁觉得胸口的伤没有那么灼痛。
“喂……你,你到底今日去干嘛了?”清玥声音颤抖,是她克制不住的。她所认为的苏长青定是无所不能的,甚至可以说无人可触及,无人敢动他一丝的,他无论到哪,长袍及地也不曾染过一丝尘埃的,可眼下这样身负重伤的他,究竟是何人所为?
“私事。”苏长青感受到她的担心,她果真的在意他的,情感通过眼神流露,通过话语传达,无法藏掖,能清楚感受到。
清玥只觉得眼前这一摊绛红色着实刺眼,伸手连忙褪去了他的外袍,只听得耳畔苏长青竟如此说道:“今日不便……”
“帮你疗伤啊,满脑子想些什么呢!”清玥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苏长青,这伤势不可小觑,却还有这般闲心胡闹。倒是见他目光坦荡真挚,不见有丝毫窘迫之意,好似清玥真要褪去他的衣物要做些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