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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暴走千金(32)

“现在,尚香,拿起你的武器,为母亲报仇。”孙权只能找这个突破口给孙尚香宣泄。

“嗯!”孙尚香握起枪炮,缩成弓弩,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地拉开弓弦,对准正在与北夷军缠斗的虫子,射出一箭。

有孙尚香的加入,剩下的三四只虫子难成大器,很快就被解决了。

北夷军休整一番,准备再次前行。

孙权见孙尚香仍旧直直的盯着那片雪,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安慰道:“尚香,我们可以为母亲立一个衣冠冢。”

孙尚香凝视许久,最终还是起身与孙权一同前行。

她抱紧手中的骨灰盒,至少,至少先让大哥入土为安。

孙策顺利地安葬了,孙权等人准备回宫时却惊觉孙尚香不见了。

“尚香人呢?!”孙权头一回那么震怒。

北夷军们也焦虑不安,“郡主一炷香前,还在孙策先王的坟前吊念,不知怎的,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去找!”孙权暗自懊恼,“找不到尚香,你们也别回来了!”

“是!”那几个赏金猎人抱拳,迅速地退了下去。

孙权等了两天,不见孙尚香回来。北夷王宫那边催的急,他迫不得已,只得赶了回去。

周瑜和大乔小乔知道孙尚香失踪这回事,更是急得抓耳挠腮,派遣更多人手去寻找。

第三天的时候,孙尚香自己回来了。

正在处理政务却又无心政务的孙权,心烦意乱地神游天外。眨眼间眼前便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色。

他眨了眨眼睛,颇为难以置信。良久,才回过神来,惊呼道:“尚香?!”

“哥哥,母亲已经入土为安了。”孙尚香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笑意,释然而又歉疚。

孙权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安静,沉默着,似乎多了些说不出的情愫。他的妹妹,好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长大了。

之前他一直盼望着妹妹能够成长,成熟。如今她真的做到了,他私心里还是觉得,妹妹永远做一个长不大的大小姐,或许更好。

他双手一颤,他们亲眼见着母亲的骨灰被风吹散,融在了雪中,如何才能不让母亲留在街道中央?

孙权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问道:“尚香,你……做什么了?”

“埋了那片雪。”她回答得风轻云淡,三个日夜的艰辛苦楚,被她寥寥几字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他听后却是震住了。

融了骨灰落下的雪,纷纷扬扬,那么大的一片,如何办到?

他薄唇微张,颤抖了几下,目光复杂。

孙权看了她半响,才缓慢问出声,那声音中有无尽的疼惜以及无尽的懊恼和自责:“你埋了三日三夜?所以直到今天才回来?”

孙尚香轻轻点头,目中泪光盈动,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这样做不能弥补什么,但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她不能挽留父母,不能陪伴父母,甚至不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但总不能……让母亲尸骨无存,让父亲在九泉之下孤身一人。

她的泪水滑出眼眶,一串一串滚落下来。

他抬手捧住她消瘦的脸庞,滚烫的泪水擦过他手上的肌肤,灼伤了冰凉的心。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丧服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而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母亲,你一直都在,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孙尚香阖上眼眸。

孙权将她拥入怀中,安抚道:“尚香,哥哥还在。”

……

事事都安定下来,孙尚香扛着她巨大的枪炮伙伴,依旧雷厉风行的活跃在各个区域。

不过,这也让同样痛爱妹妹的孙权,陷入为孙尚香终身大事担忧的焦虑中。这方面,连足智多谋的大都督都表示无能为力。

正在孙权烦恼时,刘备也在深夜秘密来访,索要报酬。

两人秉烛夜谈,酒炉子上还温热着青梅酒。

两人对酌,刘备摇晃着杯中佳酿,道:“玄德今日是来讨赏的。”

“仲谋省得,不知玄德想要何物?”孙权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暗自却捏紧了酒杯。

刘备笑了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玄德再说。这会儿,玄德只想与仲谋交心。先前见令尊,性格爽朗直率,想来在幼时待仲谋管教轻松。”

“不然,实则虚之,家父对仲谋管教甚严。”孙权放松了警戒,言辞也随性起来,“昔日父亲教导我与长兄练武,稍有松懈便是要挨他一鞭子的。那时,尚香便坐在他身侧,吃些果子点心。”

“天气苦寒,父亲便一边监督我们练剑,一边为尚香添衣加食。父亲激动地改正我们的动作,喊着:‘剑拿稳了,注意动作’,尚香就在一旁往嘴里丢葡萄。”孙权小口小口地抿着青梅酒。

“尚香不小心撞到了价值连城的瓷器,摔在地上碎了。父亲便把我和长兄叫了过去,训斥我们:‘你们两个,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看不好妹妹!割破手了怎么办?’。”孙权说着说着,不由啼笑皆非地笑了。

刘备光是听着,也有些哭笑不得。孙坚是真的女儿控。

孙权又像是陷入了回忆,娓娓道来:“还有一回呢,父亲把我和长兄唤到面前,问我们:‘你们知道,爹每天逼你们读书练武的目的何在吗?’我和长兄回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猜怎么着?父亲大喊一声‘错。’。我和长兄皆是迷楞,父亲指着正在吃糕点的尚香,说:‘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妹妹!’。”

“她自幼体弱,我爹娘怕她夭了,十分护着她,没有让她出过王宫。后来她练武,身体便愈发安康了,最后怕是都远超我一截。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学剑,十式若是记不住停下来是要被打掌心的。但等后来换了妹妹,不要说十式,她只要眨眨眼睛喊一声‘爹’。哪怕只练了半式不到,都可以坐下来吃个苹果,看着我和兄长二人练。”?孙权凭借着有些模糊的记忆,讲述道。

孙权摸了摸下巴,微皱了一下眉,道:“其实我觉得我爹娘多有不对之处,妹妹这么娇惯着长大的便成了习惯,对待我们兄妹未免差得太多。尤其是我爹,特别不对。若是换作我教她,她胆敢练不到半式就带着哭腔喊我‘哥哥’,还想坐下来吃苹果。我定是要亲自——”

刘备原本听前半段还有点心疼孙权,但听后半段孙权这不似开玩笑的语气又是一惊,忙追问道:“你要如何?”

孙权回答:“我定是要亲自帮她把苹果皮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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