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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长安一日{三}

地道的发现,证明了程咬金的推断是正确的。

首批进入地道的百骑武士,程咬金命令他们顺着地道向东边探索。不大一会,骑马出去的杜君卓,从地道里爬了出来。

坊内大槐树下,军士们在废墟里找出的两张破烂长榻上的尉迟恭和程咬金二人,一人一张榻靠着树干打着盹。杜君卓顾不得掸掉一身的灰土,手里拎着头盔就走了过去。

“大将军!神了,地道的出口就在曲江池边的林子里,地底下掏了有个屋子大的空间,吃的喝的,样样齐全,看痕迹,一直有人在打理。”

坐着的倆人,尉迟恭都打起了呼噜,杜君卓回来,老黑也只是翻翻眼皮子,吧唧吧唧嘴,又闭上了眼睛。

还是来帮忙的老程在指派兵士;

“见多了就不奇怪了,早年间,打乱仗的时候,山东河南大户人家的庄子为了避祸,什么样的点子都有。只不过像曲江坊这样的安置,也只有大士族才能做到。平常的人家可不会在建房的时候就预先设好了机关。小杜,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查什么,帮忙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据我估计,往曲江坊里的地道多数已经随着地面的房子塌方了。想顺着地道口进去,不容易,也很危险,想知道下面有什么?只能是慢慢把整个曲江坊都给挖开。是个花时间下功夫的活,老程就不陪你们了。”

程咬金跟杜君卓交代了自己如何安排的军士,也没叫醒尉迟恭,出门上马回了自己家。

盛夏酷暑,夜里睡不好,有个稍微舒服的环境,忍不住,难免都会打个盹。让老程一番开导,老黑尉迟恭心里没事,大槐树下阴凉处打起了呼噜。

崇文馆,太子殿下低头也睡得正美,瞌睡这事是会传染,下面的五个皇子小公爷也东倒西歪都闭着眼。

李淳风努力想要将今天课讲完,即便只有一个人在听课,他也能对付着讲下去。可是,看看左右,李淳风实在没法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合上手里的书,卷起攥在右手,往左手心“啪”拍了一下,就想转身离开。

李承乾正睡得舒服,被吴远给摇醒,睁眼,一肚子不高兴,瞪着舔着脸努力笑着的吴远。

吴远也是没法子呀!往日里,殿下惹得教习博士不高兴,可是少不了处罚,只是太子殿下打不得,实打实的处罚都是伺候的近侍挨着,打死打残可都有。刚刚开始了美好生活,吴远可不想就此结束,只有鼓起勇气悄悄推醒太子殿下。

见太子殿下醒了,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吴远连忙指指李淳风。

顺着吴远手指的方向,李承乾一看就明白了。

李淳风左右顾看,一副怒其不争的神色,卷起了书本,这是要走呀!

“李士郎!”

突然听见太子叫自己,李淳风忙转身面对李承乾。得了李承乾命令的吴远慌忙一个一个过去,将李泰等人叫醒。

李承乾看案上刚开讲时自己翻开的书页,自己趴在上被压过后还是翻开处没动。脑子急转,想着补救的办法,眼睛快速浏览着书上内容。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看清来内容,吴远也将所有人都叫醒。

“李士郎,今日课尚未教完,你怎么好像就想走?”

“李淳风看着这会端坐着的小太子,开口想说,又闭上了嘴。瞄了眼左右刚刚醒来的小公爷小皇子。

“太子殿下,我是看各位皇子小公爷不屑于听我讲解今日的算学课,想着可能是我才学不够,才停了下来。”

连消带打,还不得罪人。有急智会说话!

“孤可不这样认为,士郎可是我大唐算学大家,今日所讲也是实用的学问。”嘴里说着,手拿书本走到了馆门和李淳风之间。

李泰刚刚搞清事情状况,忙接话道;“嗯!太子哥哥说得对,算学一道上,李士郎是我大唐真正的大学问家。”恭维的话顺嘴就来。

尉迟宝琳摇着大黑脑袋摆手道;“学问!你们学好了,鸡鸭猫兔的搅得人头疼,咱家都是当兵的料,数鸡腿兔头不如多砍几个突厥脑袋。”

生怕恼了李淳风,将今日事传出去,父皇知道了,再把旧日东宫一班教自己的腐儒请回。那边尉迟宝琳话音刚落,眼看李淳风脸色不善,李承乾忙抢着说道;“真是这样吗!?”指指李思文又指指程处默。“你们也是将门子弟,同意宝琳的意见吗?”

李思文眼神游离,程处默点头表示赞同。

李承乾学着李淳风的样子,也将书本卷起握在右手,轻轻地拍打着左手掌。

“其实要是换个说法,你们就会明白学算学对打仗也很有帮助。就拿这道题目来说,我们今天换个说法,讲的同样的道理。”

看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李淳风也往里退了几步,让开了,好使得所有人都能面对李承乾,李承乾心里再不慌张,手里书本轻轻拍着手掌从容往下继续说;“两军厮杀,会死人,会出现伤者。宝琳觉得杀死敌人好还是杀伤敌人好!?”

“当然是一刀一个砍死拉倒!”尉迟宝琳挥舞着手臂,模仿挥刀,在空中虚砍了几下。

“嗯!如果两个断了一条腿的伤兵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一队士兵在一场激战后,有一百个活着士兵,队伍里共有一百六十条腿。那么这队士兵实际战斗力应该算作多少呢!”李承乾停住手里的拍打的动作,用目光扫视李泰等人。

李泰和李思文听到这里眼睛里闪闪发光,李恪眼神空洞不知在考虑啥,程处默在用手拍头,尉迟宝琳一手伸出一只手指另一只手伸出两只手指不停的比划着。

“同样,这一队人在同样一场战斗后还有一百二十条腿,但是没有伤兵,和前面的情况比较,哪种情况下的队伍战力更强?”

这时连程处默的眼睛里也开始闪闪放光,李承乾顺势指着程处默问;“处默,能否回答!?”

“殿下说的第一种情况,应该是有四十个伤兵和六十个完好的士兵,按殿下事先所设定,还要二十个完好的士兵照顾伤兵,就只有四十个士兵可以出战。第二种情况就简单了,就是六十个完好的士兵,没有拖累,全部可以出战。这样的话,是第二种情况下的战力强。殿下,是这样吗!”边说边挠头,说完了,连头上的软幞头也抓在了手里。

“很好!很好!嗯,宝琳明白了吗?”至此,就剩下尉迟宝琳还在比比划划。听道问他,慌忙答道;“有道理有道理,宝琳自己再想想!”

听得尉迟宝琳说出的浑话,李承乾呵呵一笑,随之,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看到李淳风也随着在笑,李承乾算是放心了。

“算学课上的题目,不能只当成一道题。往往是一种看待问题的方法,用这种认识学习算学,就不会感到算学无用和乏味了。李士郎,请继续讲课吧!”

李承乾解决了危机,想要回座位,安安稳稳混过早上的算学课。

方才,为了防止李淳风离开,溜达到门和李淳风之间。李程乾想要回座位,立在座位与他之间的李淳风,突然拱手深深一礼。

“殿下高论,李淳风实在佩服,以我之能实不足以胜任教导殿下算学。”

李承乾慌忙托住李淳风的手。心里悔恨,自己又得意忘形,话说的多了。倒是脑子里记得原先的李承乾被几个老儒士时时刻刻盯着,五六岁就反复叮咛,君王口出成宪要谨言慎行,养成的寡言少语的习惯应当是个好的习惯。以后一定要管住嘴,少说,尽量不说。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李士郎不可如此!”

李淳风直起身,认真地说道;“殿下对算学认识之深,悟性之高,学用结合之妙实在是李淳风所识之人中的最高明两人之一,出家之人,李淳风绝不可能说谎话。”

“啊!两人,还有一个是谁?”李泰急不可耐的插嘴问道。

“博州马周马宾王。”

听到李淳风的回答,李承乾压抑不住好奇心。“他人在哪里!?”

“就在长安!”自己的好友,能引起太子殿下的重视,李淳风正想帮着好友美言几句,加深太子殿下的印象。

“就不闲聊了,李士郎还是接着讲课吧。”李承乾突然大步走回自己的坐席,打断了李淳风即将说出口的话。

坐回自己书案的李承乾补加了句;“都打起精神,好好听博士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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