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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黄昏的旋律(一)

·“《黄昏之歌》作于第三纪元1126年,吟游诗人克雷斯曼为送别挚友即兴演奏,格鲁琴低沉悠扬乐声将这首曲子的悲伤之意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初是人们口口相传,后来被诺亚汶作曲家谢尔伦德改编,成为一首诺亚汶民谣。”——维洛利亚吟游诗人学院《西阿尔赛利亚诸国的民谣》

艾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

回想起昨晚的经历,艾文感到有些后怕。他下定决心再也不这么作死了,下次背后蹦出来的可能就不是个人了,也许是头泰戈特巨熊或者洛林斯森林狼,魔兽可不会像什么反派角色一样跟你在月夜下进行一段富有艺术气息的大段BB等你找机会逃跑或者反杀,二话不说就上来干,遇到这种情况艾文可就只能打出GG了。

躺在床上,艾文掀开被子,白日天气又变得炎热起来,艾文觉得这里和几年前的家乡没什么区别,环境问题导致的气候剧变让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民苦不堪言。

仔细回想昨那个叫赛丽亚的女人的话,艾文觉得这个女人与迪兰塔之间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与村子里众人对迪兰塔那达不到崇拜至少也有尊敬级别的态度相比,这个女人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乃至仇恨。

艾文想不出有什么可以仇恨迪兰塔的理由,一个待人温和,身强力壮令人有安全感的前龙剑与血誓骑士团团长,来这个小山村当个代理村长,是他们的福气,有什么好敌视的?肯定是那个女人自己的问题,艾文在心里肯定。

“咚咚。”敲门突兀的响起。

“请进。”艾文支起身子,翻身下床。令他震惊的是,如那个女人所说,普雷德的药膏药效奇佳,伤口几乎已经消去,身体的乏力感也消失了,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艾文觉得这可能不止中级治愈药水,已经接近高级治愈药水的水平了。

“哇!你就是艾文哥哥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探了一个小脑袋进来。

“呃......你好?”艾文向来不擅长应付小孩子,十分尴尬地举起手向她挥了挥。

“哇你们快看!真的是黑眼睛黑头发!”又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真的吗真的吗,这就是安德雷亚人?”又一个小脑袋。

“那当然了,迪兰塔爷爷说了,他就是从安德雷亚的王都艾瑟汶来的!”又一个小脑袋。

“怎么可能,这是东方人,我爸爸说了,他曾经在安妥斯见过一个黑发黑眼睛少女,据说是来自什么极东列岛!”又一个小脑袋......

“哇真厉害,东方人!”

“不对不对是安德雷亚人!”

......艾文非常无奈,看着门口一堆小脑袋像地鼠一样钻出来,他突然明白昨天迪兰塔眼中的怜悯之意了。这帮小家伙把他的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还带着家长呢,俨然一副“妈妈快看这是猴子”的动物园景象。

那些大人们倒是默不作声,看着艾文的眼睛里带着奇异的光彩,艾文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少有的外乡人,再加上那黑发黑眸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个像是看呆了一样。

“嘘——女巫赛丽亚来了!”有个小孩突然叫起来,其他小孩闻言都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像是听见“林子里的女巫来要把不乖的小孩吃掉哦“之类的话语,一个个顿时收敛了起来,躲在大人的身后,瑟瑟发抖,有的甚至哭了起来。

哈?这女人有这么可怕?腹黑恶毒型角色?艾文擦了把汗,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一片金黄色阳光的晕染里,一个年轻的少女挽着篮子和水壶走了进来,粟色长发在暖色调的风里轻轻飘拂,一双浅棕色的明眸对上了艾文的眼睛。

说实话,要不是对这个女人稍微有点了解,艾文可能一下就被她撩到了,她在这贫穷的村子里像是个女神,但显然不是什么来自光明阵营的神了。

“伤势如何?”赛丽亚似乎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把篮子放到小圆桌上,打开水壶倒上了一杯水,也不转头看向他,非常随意地说道。

“如你所言,药效非常好,身上的伤口基本已经痊愈了,我想我今天就可以加入迪兰塔的民兵小队了。”艾文坦言,确实如赛丽亚所说,这个贫穷的村子什么都没有,唯独药膏特别厉害,可以说是土特产了,艾文相信要是拿到城镇上去卖至少能卖一百泰洛斯(诺亚汶王国通用货币)吧。

“哈,那个老头还邀请你加入民兵队?”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赛丽亚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这个老头挺厉害嘛。”赛丽亚倒好了水,端着木杯子想他递来。

“.......”说实话,面对眼前这杯水,艾文有些不敢接,看着那只皮肤光洁得如同羊脂般的手,以及那杯看起似乎没有什么问题的水,艾文一时有些犹豫。

“想什么呢!昨天你的水也是我烧好的,要是有毒你今天早死了。”赛丽亚有些不耐烦了,把水杯放到他床头的小柜子上,甩了甩头发,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艾文犹豫了一下,但喉咙里干燥的感觉还是促使他拿起了那杯水喝了下去,他想这个女人说得没错,要是存心想害死自己,自己根本活不到今天吧。

“看什么看!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有空在这儿闲着,工作完成了吗!”赛丽亚转头对门外的众人吼道,活像一个泼妇,艾文看在眼里,却没有发声,这是这个村子里内部人际关系的问题,和他这个外人没有多大关系。

出乎艾文的意料,不但那些孩子因为畏惧她四散跑开,就连那些村民也摇了摇头,叹息着走开了,艾文从他们的神态了捕捉到了很多复杂的东西,像是恼怒、惋惜、甚至......愧疚?艾文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会是村子里的公敌,以这样的性格和待人接物的方式,在自己曾经的世界里绝对是被人厌恶孤立的对象。

“怎么?觉得我是个毒妇,哈,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不必知道。”赛丽亚放肆地笑着,完全不顾及形象,即便如此,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上,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力量。

“作为一个外人,我确实不方便了解这方面的事情,这是你们村子里的事。”艾文沉声道。

“你倒是很识趣,不像那帮愚蠢又自私的人。”赛丽亚冷笑一声,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那么,接下来我想问你些事情。”

“你问吧。”艾文觉得自己一个外乡来的陌生人,又没有身份证又没有户口本的,到这么一座几乎封闭式自给自足小村庄来,接受几番盘问倒是很正常的。他索性拿了个枕头放在床头,就这么靠在上面,看见赛丽亚自己也饮了一杯水,他对这个女人倒是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那么,你真的是从安德雷亚来的?“赛丽亚盯着艾文的眼睛,问道。

“当然,这个问题迪兰塔不是问过了吗......“艾文有些不解,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来自安德雷亚王国,显然迪兰塔已经把消息公布给了村民,迪兰塔作为一个村长,艾文觉得这无可厚非,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如果不能让村民了解情况,这村长未免有些失职了。

“我可不相信那个老头的话,我亲自要问你”赛丽亚似乎对迪兰塔的任何行为都嗤之以鼻,她似乎更相信自己“那么,你确实是来自安德雷亚王国?”

“是的,我会说一口流利的艾隆语,我在那儿生活了很多年,但是我记不起近几年的事情,我患了了失忆症,当我醒来时,就身处于那片该死的森林里,被一个女怪物追杀,直到迪兰塔救了我。“艾文没有隐瞒。

“这和那个老头的说法一样。一个女怪物?你能回忆起她长什么样子吗?“赛丽亚的关注点似乎在另一个事物上。

“大概......身高有一米三四左右,粟色长发,嗯......大概颜色和你的相近,夜晚实在很黑,我看得不是很清楚,穿着一件裙子,眼睛是黑色的,很可怕......全身都是一种非常恶心的触须,我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一回忆起那个可怕的怪物,艾文就感觉一阵反胃。

“我想......我明白了......”赛丽亚面色发白,原本随意的坐姿变得紧绷起来,双手握紧,指甲扣进了肉里,眼睛里闪烁着痛苦和绝望。艾文目睹这一切,疑惑不解,心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但脑补不出来,他实在知道得太少。

“抱歉,请问......?”艾文挥了挥手。

“啊,没什么,那么你有没有在森林里见过其他人?”赛丽亚似乎是强装镇定,眼睛已经红了。

“没有,除了我和迪兰塔,我敢肯定没有第三个人,当然,那个女怪物不算人。“艾文答道。

“好吧,我想我可以相信你,外乡人。”赛丽亚站起来,粟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艾文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的双手紧握,又松开,又紧握起来......

“那么,告辞。”赛丽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重重地关上了。

艾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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