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欲开口训斥,“好你个翻墙的无知小儿”,话未出口,被他抢先把话说了去。
那个小个子男孩说:“快逃吧,过了今晚,你就走不掉了。”
听及此,我的语言重新组织了一遍,问道:“是她派你来的吗,那个向是什么样的地方?”
“不是她派我来的,她已经被处理了,是我自己来的。向,是一处风月场所。快逃吧?”
“你是谁,我可以信你吗?”
“我是你祖宗?”
“我祖宗?你是我妈那边的亲戚,还是我爸那边的亲戚?”
“欸,真啰嗦,我怎么记得清呢。快逃吧,小祖宗?”
“我怎么又是你祖宗了,你不是说你是我祖宗吗?你这这小孩子不可靠!”
“我叫你小祖宗是无奈宠溺的称呼,唉,我怎么有你这样智障的后代,带不动带不动!真是越往后越降智。”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相信你的,你走吧。”
小男孩连连摇头,无奈地说道:“后代子孙愚钝,造孽啊造孽。不过也不怪你,你是被你那愚蠢双亲养残了。孩子,你听听那外边的撕裂的狂欢,就是因着你啊,你感受下你的心慌,倾听你的第六感,看看它是不是让你听我的话,逃跑!”
我心里确实有个声音让我逃,我看向他,“我该怎么做?”
“从这扇窗户跳下去,一直一直往前跑。”
“往哪里跑?”
“一直一直往前跑就行,不要回头,你会知道路怎么走的。”
诡异的鼓声歌声欢呼嘶喊声一直没有停止,我看着地面,心里居然害怕,太高了,跳下去肯定会摔断腿的,我担忧地望向面前的小男孩。
“逃吧,逃啊!”
终于,我鼓起勇气,从窗边一跃而下,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而起身。我回头看向窗边的男孩,他已经变作慈祥的长者,像理想中的父亲和母亲。
他说道:“孩子,好好爱自己,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我们也一直在为你的幸福谋划。”说罢,他示意我逃,我含泪点头,这份来自亲人的温暖还是第一次。
我似乎听不见后面的追赶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追赶我,只是一个劲儿不停跑,只要眼前是路,我就不停地跑。宅院纷纷避让,而路也随着我前进的方向生出,我心里回荡着那句歌词,“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我那只见过一面的弟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道:“姐姐,爸爸说你死了。你真的死了,我特意托梦给你,你在那边好好生活,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啊,啊,哇哇哇,我好伤心。”
他哭得伤心极了,我一脸懵逼地质疑他的话,他哭了一会儿又说:“姐姐,托梦的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他便消失了。
我两脸懵逼地放慢了速度,揣摩着他的话,开始了自我怀疑,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突然,伴随着一阵风吹过,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眼前。就算是背对着我,我也知道他是我生物学上的爸爸,那个周期性不间断地打过我妈和我的男人。他开口说道:“你就在那边好好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说完,他便消失无踪。
我惊恐地想着,恐怕自己是真的死了。那个女人说我来这里七天了,也许今天是我在阳世的头七。想及此,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那么年轻,还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就这样死了!这是什么命运,悲惨的人生还不够,惨上加惨,命运对我真是不公啊。
虽然我多次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而结束生命这样的想法,哪怕是现在也没有停止。可是那时候会觉得非常的遗憾,非常地糟糕。我有那么多想做,那么多可以完成的事,都没有做过,人生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我非常难过,哇哇哇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后,我似是想起了那位自称是我祖先或许真是我祖先的人说的话,也许还因为有求生的本能,使我决心无论如何要逃出去,这时我也听到了追捕我的脚步声。路也由一条变成了两条,我选择了有一棵大树而立的那条路。
饶是卯足劲不要命地跑,还是无法忽略腿部传来的疼痛,路早已由平路变成了上坡路。随着离那棵树越来越近,树干靠近树冠处凭空出现了一张白色的面具。
那白色面具动了起来,发出“额哦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
我吓坏了,忘记了那个自称我祖先的人嘱咐的话,“一直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我吓得往回走,并且还回头看身后的情况,面具怪物脱离树体朝我飞来。
它开口说道:“让我来送你一程吧!”不待我作出任何反应,背部似是中了一掌,我身体猛地前倾,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天是深蓝色的天,有微弱的光,黎明快来了。风有些刺骨,杂草一下下拍打着我的面颊,背后是冰冷的石碑。我艰难地扭头探视四周,自己竟身处一片坟茔之中。在我惊恐之际,远处传来了一束束光,他们在喊我的名字,我使出最大的力气回应着他们。
在搜救队找到我时,我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顿了许久她又说着,许是我不听劝诫走了回头路,还回头看了,我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留在那个世界了,又或者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在身上。可是当时那种情况,真的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你或许会认为我胆小懦弱,但那时候我只能那样做。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摸着森野的头,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已经很坚强了。”
森野继续说着故事的后续。
我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医院。那时的我,腿部多处骨折,颈椎骨断裂。我记不清自己住了多久的院,也记不清做了多少次手术。在这期间,唯一陪伴我的人是外婆请的护工。她将我照顾得很好,每天给我做饭,读报纸。我醒来的第一天,从她的报纸中我知道在我失踪的第三天,我们大学有个女生跳楼了,你知道吗,那个女生和梦中提醒我那个女生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