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自在飞花，急急问道：“那逆者现在在哪？”
飞花眼中焦急万分，望定他担忧道：“主子，我们要快些离开这里。七皇子带着大军已经搜到山脚下了，不用天黑，他们就搜上山了。”
完颜静歌的眼中涌起一阵波涛，思良片刻，道：“我们只有两匹战马，就是逃也来不及了。更何况父皇现在还受了重伤。”
他呼吸沉重，垂了眸独自思良，眼中锐气四起，仿佛在做着一个巨大的决定。
皇帝语声悲凉，“难道天也要亡我完颜烈真吗？即便是死，我完颜烈真也要死在战场上。自在飞花，把朕的宝剑拿来。”
这悲凉的语声中又透着一股子锐气。
他艰难起身，强撑着挺直了胸膛，站定军姿，道：“小歌，父皇虽然希望你夺回兵权，却也不愿见你无辜惨死。你带着自在飞花快逃，朕留下来。”
完颜静歌莫名动怒，“你说的是什么鬼话？我完颜静歌，烈女杜婷兰的唯一长子，怎么可能做逃兵。即便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也断然不会弃你不顾。我已有了反击之策。自在飞花，你们留下来保护皇上。”
飞花一阵焦急，扬声逼问，“主子，难道你又要只身迎敌吗？”
他握起滑石上的利剑，朗朗道：“再没有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自在急忙道：“主子，上次你能歼灭楚将军等百余人，那是因为他们人数不多。七皇子可是带着成千上万的人在搜山。”
完颜静歌反驳道：“千千万万的将士当中，我完颜静歌的亲信不下数百。他们投靠逆贼，一定有苦衷。就算他们是真正投靠了七弟，我也要只身迎敌，绝不退缩。你和飞花留下来时刻保护皇上的安危。”
皇帝急欲反驳，“朕断然不会让你只身前往。”
忽地，一股冷风腾起。
完颜静歌掌风一挥，以一道无形真气点中皇帝的天鼎穴，只道：“我意已决。自在飞花，如果天黑前我没能赶回此地，你们就带着皇上离开。”
自在飞花同时惊呼，“主子……”
他斩钉截铁道：“如果你们违命，日后都不用再跟着我了。”
“主子……”
他只道：“我向来说一不二，不要让我顾不上彼此的主仆与兄妹之情。”
语毕，自在与飞花这才沉默下来，各自蹙紧眉头，一副忧心忡忡之态，却谁也没有再多劝一句。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包紧的布裹，细一看是一条从女子裙裾上撕下来的碎布条，上面锦绣的牡丹图纹已经被撕裂了。
展开布裹，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羊脂纹血玉，玉丝直达中心，表层的血纹复繁散开。
那是朱小朵还给他的血玉。
他望定这条碎布与血玉，良久才道：“如果我没能活着回来，如果你们有机会，把这块玉和这方锦条交还给小朵。”
皇帝瞪大双眼看他，眼中闪过尖锐的怒意，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语。
完颜静歌转身朝向皇帝，单膝跪地，拜别道：“父皇，孩儿一定全力以赴。”
他急急起身，跃出丛林，架上那匹枣红色的战马，抚了抚战马黝黑粗糙的鬃毛，坚定道：“我们又要上战场了，你一定要争气。”
战马似是能会意人语，喷了一个响鼻，踏着踢踢的蹄声扬长而去。
这蹄声十足有力，载着背上精神抖擞意志风发的人，渐渐远去。
山脚下人潮涌动，书有完颜二字的战旗在风中肃然高擎。七皇子完颜静博驾在白鬃战马上，领着一众人蜿蜒而上，等到一平地，就地歇息。
听闻着完颜静歌的战蹄声在山谷上响起，不禁有人高呼，“报，山上有人下山，人数不多，不过一二。”
那朗朗蹄声越发靠近，直到完颜静歌勒缰除行，隔着百米远的距离，才被他们看清。
完颜静歌缓缓朝七皇子靠近，速有兵将握紧手中长枪急欲围攻，一个个见了他，却跃跃欲试，甚至不禁退步，被他一身的锐气逼得心惊胆战。
镇安王只身一人歼灭楚将军百名兵将的事早已传开。更何况，他本就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大将军，曾经策马平四海，杀尽无数敌寇，敌人闻了他的名声，从来都是闻风丧胆。
他望了望高擎的战旗，置手握长枪大刀的兵将于不闻不顾，冷冷嗤声，“七弟，你也还配掌着书有完颜二字的战旗？”
七皇子躲在兵将后头，朝他瞪来，“我也是父皇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掌完颜战旗，更何况我手上还有兵符。我才是父皇的继承人。”
他冷冷逼视他，嘲讽道：“你也配。”他驾马徐行，一步步朝七皇子逼近，迫得七皇子连连后退，“来人，把镇安王给本王就地阵法，每人赏银百两。”
完颜静歌睨着他，置跃跃欲试的兵将们于不闻不闻，只道：“我不愿滥杀无辜，我与这逆贼的恩怨，旁人最好不要插手。”
七皇子急忙命令，“上，都给本王上。”
速有胆大的一众将士相继扑来，长枪利剑直直刺来。
完颜静歌时而低俯在马背上，时而一跃而起腾向半空，时而挥剑抵挡，即便是身处险境也不用手中利剑刺杀这众人等。
他总不愿多杀一个无辜者，更何况这些兵将都曾是他的手下。
无数的枪剑迫得他急急闪躲，他一个用力挥起剑将数人架在一起的长枪挑开，直迫得那些人踉跄退步。
一个年轻兵将趁机从他身后下手，与此同时，刀枪再次接踵而至。
闻着这刀枪刺穿风雪的声音，他急急转身，用力踏了马背再次腾空而起，旋落之时明明可以将这年轻兵将置于死地，他却收回抵在他劲间的利剑，用一抹锐气的目光逼向他，只道：“我不杀你，滚。”
他复又朗朗扬声，“本王不愿滥杀无辜，不要再逼我。你们愿意跟着一个卖主求荣的卑鄙小人，本王不怪你们，可是再有挡我铲除逆者，死。”
他的那一个死字，散发着森森寒意，已有不少兵将弱弱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