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一别生气，我们四人今天不过是想跟榜一切磋一下。”黄江冷不丁出现在莫苏身后，喃喃低语。只见他束衣漆黑如鸦，静默于暮色中，如同刚刚伏出的鬼魅一般。
莫苏道：“切磋，你们的手段用得可真是友好。”
黄江幽幽道：“不然怎么请得到榜一。”
莫苏道：“榜七、榜八、榜九、榜十三，对付我一个带了两拖油瓶的人，况且还有一个大拖油瓶被你们抓走当人质，这算切磋吗？”
黄江慢悠悠又吐出两个字。“算是。”
四对一的切磋，不，是4对0.5的切磋，不错啊！莫苏道：“把那姑娘放了，我站在原地切磋行不行。”
黄江答道：“不行。”
陈庆之道：“你想得挺美。”
莫苏故意朝陈庆之扬了扬下巴，戏谑道：“可不，我长得也不赖。”
陈庆之怒目而视：“你……”
“陈兄别中他的计。”郑匡后退一步，抬脚撩了撩静儿的脸，让她的脸漏出大部分来，故作惊讶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可爱的娃娃脸，不过粗略一看这小妞侧脸确实与迷妹有几分相似……没想到你们动作那么快，还那么隐蔽，连孩子都生了。”
可渐渐的，语气的惊讶变了味。
郑匡身形颀长，气宇不凡，若是他不开口，与不言语且身姿曼妙的鬼灯站于一处，倒也有一番金童玉女，成双作对的风味。可他偏偏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不像个爷们。
十分的煞风景，煞形象。
对付这种逞口舌之快，说话阴阳怪气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他的痛点狠狠地戳下去。
莫苏表情管理十分到位，不但不愠不恼，眼里甚至有了笑意，缓缓道：“羡慕也没用，你没有胞宫，黄江也没有，要不……让鬼灯带你去改头换面，变个性别，重新做人，说不定尚有一线生机。”
侮辱性极强，攻击力也很高，还是一箭三雕，妙哉！
“你……”郑匡被气得牙齿咯咯作响，蹬鼻子上眼，拔出腰间那把亮锃锃的剑直指静儿脖子，斥道，“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不然，刀起刀落，只需一秒钟。”
莫苏却突然微微一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道：“你杀了她，你拿什么当筹码换我身上的东西，亦或者是保命。”但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冷而厉，伴着一股逼人的冰寒，把不愉快的气氛冻到冰点。
他这一笑，却是让这四人心里发怵。因为他们感受不到莫苏有那一丝一缕惧意，甚至于流露出来兴致盎然的斗意，毫不掩饰他不受牵挂、不为所动的无所畏惧。
郑匡冷哼，一脚狠狠踩在静儿白皙的脸上，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你今天还出得去这个巷子吗？太自以为是了吧。榜一这个位子你也该让出来了。”
竟然用脚踩小丫头的脸，这孰能无动于衷？莫苏心里不舒服，道：“榜一而已，你们想要，便去接几个大单，名气自然而然就上去了，何需在此为难我。大家都是行内人，从来目的明确，拒绝拖泥带水，但如今你我的对话已超出那个度，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也请你们使出浑身解数，千万别掉以轻心。”
杀手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但对峙与口嗨，绝对不是顶级杀手的作风。
眼前这些人，与企图拔掉老虎的爪牙，但既没有必胜的把握，也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甚至于有些摇尾乞怜的人无异，可笑、可悲。
莫苏道：“你们是四个一起挑战我，还是我分开一对一指导。”此四人成双结对，一对一单挑是不可能的，但二对一的话又容易受到另外两个人的偷袭与威胁，这对于束手束脚的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而这四人非日常结伴，出招风格迥异，没有共同作战的经验，一同上阵的话露出破绽的几率更大。
郑匡道：“你话说如此，那我们便四人一起向榜一发起挑战。”说着，郑匡跃然而上，落于围墙之上。与陈庆之、黄江，两剑一刀，一齐冲向莫苏。
而鬼灯仍是不语，静默原地，宛如一尊盖了头的观音塑像，但她手里已然捏好三枚银针。
按照计划，原先她手里的三根银针应该是与陈庆之的白刃一齐刺进莫苏的身体，但是计划被打乱了。陈庆之被莫苏一掌逼进死胡同，逼得她不得不作废那三根银针。
望着看似空空如也的墙壁，鬼灯的心无法静不下来，那三根针仿佛就扎在她心上一样，刺痛不已。虽然她已重新捏住新的三枚银针，但她的掌心已不受控制地慢慢渗出细汗，甚至连手臂都有些微微颤抖。
若不是方才及时调整了丝线的方向，那三根银针可就结结实实地扎在陈庆之身上了。
可若扎在莫苏身上，她就开心吗？
答案是，不一定。
一个是能让她感受望梅止渴、被爱的宠溺，无怨无悔的追随者，另一个则是空中月般爱而不得但又无法割舍之人，不管哪一个，她都不忍伤害。
此刻莫苏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将她日渐垒实的释怀决心击溃成了碎末末，那些想象中的美好以及过往的回忆就像一滩沼泽地，让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甚至险些失手把横在眼前的救命木板一同扯下泥潭中。
两个男人，一个手心一个手背，何以抉择？
陈庆之回头看了眼鬼灯，不言不语，神情恍惚，那双向来多情痴迷的眼竟渐渐蒙上了疲惫、失落与无奈。
他笑了，淡淡的苦笑，道：“你还是放不下。”多年来的轻剑快马、微甜情话回忆起来竟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听着陈庆之略微有点颤抖的声音，鬼灯抿着嘴轻轻摇头：“我没有……”
她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极小，音色有些不似往日，如果还有另外一个站着的女性，在场的人都不会相信这话是她说出来的。
陈庆之最先近身莫苏身前，他的身法轻盈，步伐沉稳，搭配细长轻盈的剑身，灵快精奇的剑法，先入为主，以攻为主，闪避为辅，招招属剑走偏锋，招招要人性命。
转眼间便已过了三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