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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到西歧

趁着倚弦为元象兄弟俩疗伤之际,幽云按下快要发作的伤势,在一旁以本宗秘法打坐调息,此时已然从静坐中醒转,正好看到一脸黯然的倚弦将头伏到元象嘴边,脸上出现极为奇怪的表情。她心中正暗自思忖究竟又有何事发生,却听倚弦忽然对她道:“幽云仙子,能否借贵宗‘凤首莹心锁’一用?”

幽云稍微一愣,便将玉颈上悬挂的莹心锁取下,递到倚弦手中。

倚弦接过此物后,望了元象兄弟一眼,见他们两人均自点头,他摇头长叹一息,双手齐齐摆动,口中念念有词,他所施展的正是《玄法要诀》上所载的“真武镇灵诀要”,元象、元杵两人眉心各自爆出一团幽光,吞吐暗色的两团光球慢慢隐入莹心锁内,二人躯体这才缓缓瘫倒在地,再无任何生机迹象。

倚弦这才凝重地将莹心锁还给幽云,幽云见他居然懂得本宗摄魂镊魄的法诀,不由大感震惊,然后又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便冷冷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尽快完成师尊授命!”

倚弦闻言一惊,呼道:“仙子,你方才所受之伤颇为严重,不如我们先蜀山再作打算……”

幽云冷冷瞥了他一眼,身形翩然舞动,已然飞出十余丈外,与蜀山方向赫然背道而驰。

倚弦知道劝不住她,只能鼓动异能挥手在崖石上排出一道石洞,将元象兄弟的骸骨葬入其中,转身追去。两人依照龙刃诛神的特殊感应一路追来,在白云间疾驰飞舞,瞬间千里。不多时,一座巍巍高山矗立前方,龙刃诛神的感应也随之蓦地消失不见。

倚弦慌忙落于山顶,道:“这……元真剑的剑灵感应忽然消失了。”

幽云闻言之后,遁身细细查看山周四野,最后眼光落在北山下一处幽黑魅异的深渊,说道:“此处该是天山了,师尊曾说天山之底有一奇地,乃是三界阴阳交界之处,元都应该是隐入此地,所以你暂时无法再作感应,只要我们也一道下去,保持五十丈距离之内,自然还可再度发现元都的踪迹。”

幽云说完纤足轻点,当先一步跃入深渊之中,倚弦只能随后跟了上去。

渊风迎面,沟壑在即,道道阴寒气浪随着两人急速下滑的身形拍面而过,倚弦目测离渊底的距离,挥手放出一股异能,登时传来轰雷奔浪般的声响。随着声音发出,倚弦与幽云两人安然落于地面。

放眼望去,倚弦顿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只见谷底前方十数丈处,有一道雄伟无比的巨大石碑巍然矗立,碑下一条幽蓝暗光、吞吐闪烁的河流凭空出现,迤逦拖曳至远方黑暗深处,碑上书有三个奇形古篆——

“轮回集”!

轮回集依然如故。

倚弦与幽云进集之后,穿行在川流不息的各色人流中,他们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倚弦足足走过好几条街道,仍然感应不到任何剑灵,叹道:“我仍然无法寻到‘元真剑’的灵应……”

“什么……咳……”幽云闻言心神一震,压制已久的伤势忍不住又复发起来,咳了口鲜血在捂住樱嘴的手心之中。

倚弦见她脸色苍白,身子微颤,不由心中一紧,连忙扶住她,轻声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幽云接触到倚弦的身子,脸上微红,挣开他的搀扶,将被血染红的玉手藏在身后,冷淡道:“我没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倚弦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担心地看着她,继续往前赶路探寻。

轮回集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倚弦毕竟来过一次,清楚这个情景,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心中在感慨当时跟耀阳来到这里时的遭遇。幽云却是首次踏入此处,本来清冷平静的秀目也不禁透露出讶异的神色,她绝没想到在这冥界阴地也能有这样胜似人间繁华的地方。

倚弦在一旁述说着以前从土行孙那里听来的关于轮回集的介绍,幽云虽然不置可否,但从她的眼神中仍能看出她听得还算津津有味。两人一个说一个听,虽然也有四处闲逛游玩之趣,倒也不忘四处找寻元都,只是元都好像突然蒸发了一般,根本无法找到。

倚弦正说话间,身后突然行过一位红衣如火、美艳非常的女子,急急忙忙赶到二人前面,身后跟着几位彪形大汉,从他们身前一掠而过,只看她在人流中轻松自如的穿行动作就知道她绝对非简单人物。

人声鼎沸,燕语莺歌,从他们身前传来,抬头望去,倚弦才发现他和幽云居然已经到了冥月楼门前,看着大门上“冥月楼”三个大字,想起耀阳曾经说要将三眼蜂和《玄法要诀》卖掉,只是为了去里面逛逛,他不由哑然失笑。

幽云但见门前大红大紫的摆设,以及耳际听到的老鸨们的招呼,怎会不知“冥月楼”是何去处,不由瞪了倚弦一眼,倚弦生怕幽云误会,正要说话之际,只听“砰”的一声,一个矮小的侏儒被人从冥月楼中抛了出来,正好落在急急而来的红衣女子脚下。

红衣女子来不及收脚,顿时踩在那倒霉的家伙身上。

侏儒模样的人被人用脚踏住,仍不忘大声喝道:“啊哟,什么人竟敢踩在本大爷身上……”那家伙正骂着,突然抬头看到红衣女子的长相,顿时色与魂消,双眼发直,色眯眯地盯着不放,差点没流出口水。

熟悉的声音让倚弦向那倒霉的家伙看去,不禁失声道:“土行孙?”

幽云低声问道:“你认识那人?”

“认识!”倚弦苦笑道,“想不到那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那名红衣女子不慎踩上土行孙的身子,随后只是鄙视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土行孙,皱眉地踢踢小脚,一副嫌脏的模样。

土行孙马上起身,涎着脸笑道:“这位姑娘,我叫土行孙,魔门九离族新一辈最杰出的高手,你我一见如故,如此有缘,敢问您的芳名是……”

几个汉子一把将土行孙推开,红衣女子根本没有理会他,反而双眼紧盯着“冥月楼”出来的人。

“哦,你一定是别院的姑娘,被‘冥月楼’抢客人了?你这么漂亮,还怕没生意做不成,只要你肯告诉我是哪个院里的姑娘,我保管……”土行孙还要去纠缠,却被人一把抓住后领,甩了好几个耳光,“吧唧”一下扔出好远,惹得围观众人嘻笑不已。

土行孙见被人嗤笑,不依不饶的正做出恼怒的模样,准备回头讨回颜面之际,后领处忽觉一紧,手脚腾空,显然被人一把拎了起来,顿时愕然回头,吃了一惊道:“你是谁,多管闲事?”

抓住他的人正是倚弦,他放下土行孙笑道:“老土,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你怎么每次出现都是这么特别,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九离族新一辈最杰出的高手了?”

土行孙听着话音熟悉,细细看了半响,才看出原来是倚弦,道:“干你屁事!”土行孙拍拍身上的尘土,哼道,“我说怎么手气那么背,昨晚在‘如意坊’输了个底朝天不算,今天逛窑子还撞上煞星,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美女,最后还是……哼,每次看到你都准没好事。”

倚弦难得碰到熟悉的朋友,压抑许久的情绪舒发出来,心情大佳,正想调笑土行孙几句,却忽然觉得气氛有变,与幽云抬眼望去,只见从冥月楼中走出来两个戴着鬼面具的人,身材体貌都相同,唯一的分别是各自脸上的鬼面,一个是椭圆形,一个是长方形。

那红衣女子卓立楼前,见二人出来,立时喝道:“你们不好好待在冥狱,却三番四次到这里捣乱,也未免太不将我‘奇湖小筑’放在眼里了。别以为你们是冥狱使者,就可以四处胡作非为,就算玄冥帝君见到我师尊也要给三分薄面,你们算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嚣张?”

“奇湖小筑?”倚弦心中一惊,原来这“轮回集”最大的一家青楼竟是“奇湖小筑”开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作为称霸“轮回集”数千年之久的“奇湖小筑”,掌控着集内近乎三分一的生意。

此时,圆脸鬼面使者冷哼道:“小丫头片子,说大话也不想想我们冥界帝君是什么身份,岂是奇湖主人这种藏头露尾的乌龟可堪相比的。再说这轮回集怎么说也在冥界管辖之内,这里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管?”

“大胆!”红衣女子一声怒喝,玉手一扬,劲爆的元能瞬间形成一个拳头大的红色光球,向那个出言不逊的冥狱使者甩去。

红色光球疾猛袭近,那冥狱使者冷笑一声,身子立即快速移开,原本以为已经躲开,谁知那红色光球竟半途转弯继续向他击去,而且速度暴增,冥狱使者原本以为只是普通攻击,哪想得到会有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出手,大惊之下急忙双手幻出一个阴暗的屏障结界。

但是,红色光球的威力之强不是他匆忙使出的屏障结界所能抵挡,“砰”一声响后,结界龟裂,红光暴闪,那冥狱使者随即摔出三丈外,一身焦黑,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红衣女子冷冷道:“侮辱师尊者,杀无赦!这次看在帝君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

另一个冥狱使者正要大怒出手,冥月楼中早已踱出一人,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进一步行为,笑道:“右兄没事,左兄不必恼怒,大家既然都是误会,就无需为此伤了和气!”

这第三个走出来的人是个年轻男子,脸白无须,眼神温和,一身白色长袍显出温文儒雅的气质,手扶腰间一柄带鞘长剑,动作格外潇洒自如。

不知为何,倚弦的剑心灵应豁然一动。

耀阳想起刚才姬昌提过精通阴阳八卦之术,不由心痒难忍,他记得《玄法要诀》上不过只提到大概,他独自一人琢磨得半懂不懂,西伯侯即然说他精通阴阳八卦之术,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何不向他请教请教,便问道:“刚才,侯爷提到精通阴阳八卦之术,敢问侯爷,这阴阳八卦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昌没想到耀阳这么爽快就答应他帮助西岐,去掉一块心病,心情大是舒畅,见他邀问,便立时答道:“所谓阴阳八卦之术,乃是教人观世间福祸灾劫,以助人避凶趋吉之术,阴阳者,天地间之万气之根本也,无阴不生,无阳不长,阴阳和而天下泰,阳阳凶而天下;八卦者,乾、坤、艮、兑、巽、震、离、坎,为上古大圣人伏羲所传,八卦相克相生,又衍生出八八六十四卦,每一封有六爻,共为三百八十四爻,法天象地,奥理无穷,上智之人得之,可以推算过去未来之事,用到微妙之处,任何一人之行踪也可得知到纤细无疑。”

耀阳大是好奇,道:“侯爷是说,凭这阴阳八卦之术,所以算到任何人的下落?”

姬昌拈须微笑,心下甚是得意,其时天下都知西伯侯姬昌善演先天之术,阴阳福祸无所不准,听耀阳这么问他,便道:“公子如果寻找什么人的下落,本侯倒是可以帮你演算一番。”

耀阳一听正中下怀,忙道:“我有一兄弟,离散在外,失去联系,侯爷可否替我算算看,我兄弟现在身在何处?是生还是死……”

姬昌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耀公子随我来,本侯且以先天八卦之术替你演算一回!”

二人回到姬昌房间内,姬昌升起一个香炉,只闻到阵阵清香扑鼻,令人心胸舒畅,耀阳恭敬的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丰姬昌卜卦。

姬昌微一颌首,让耀阳将倚弦的生辰八字一一告之,便默然不语,脑中摒弃杂念,轻展右掌,闭上双目,五指循自己洞悉天机,广悟天地,融合自然而独创的“先天八卦”推理之奥法捻动。

耀阳不明所以,但见其认真的模样,又知其“阴阳八卦之术”玄奥莫名,不禁对这八卦测人之事甚感好奇。

姬昌卜算了片刻,口中微是诧异地“咦”了一声,眉头不禁一皱,却并不说话,又自卜算起来。耀阳见他表情怪异,心中一急,还以为测到倚弦有何不测,虽急于想知道倚弦的现状,但又不敢打扰西伯侯卜卦,唯有焦急万分地看着西伯侯,静侯他卜算出的答案。

姬昌面上表情满是讶异之色,半晌后才张开双目,无比惊讶却又无能为力地黯然道:“耀阳,我刚刚卜算了三次,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耀阳焦急地问道:“结果是什么?倚弦是否还活着?他现在怎么样了?”

姬昌无奈地苦笑一声,道:“不知道,本侯刚才卜算数次,却仍无法卜算出倚弦的所在及关于他现在的丝毫迹象,也不知他现在的生死,这确是很奇怪的事,本侯也百思不得其解……”

耀阳闻言神色一黯,口中喃喃道:“难道他……”旋又神情毅然坚定地道:“小倚定会没事的,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坎坷,九死一生,都能好好活着,他定然没事的。”

姬昌见他一脸焦急与关切的模样,心中微是一叹,道:“也许你兄弟倚弦身在一个脱离三界五行的地方,所以我才无法卜算到他的任何迹象。”

耀阳欣喜道:“定是这样的,小倚这小子命硬得很。”西伯侯所说的话更加强了他的信心,而自己与倚弦的那种奇异的思感感应,总也若隐若无的突然出现,这些都足以证明倚弦还活着。想到这里耀阳才放宽了心,只听姬昌又道:“耀公子,在此之前我曾为你卜过一卦,依卦象上看来,你近期可能会有一个劫数。”

耀阳笑道:“劫数?我倒是常常有劫数的,想来在渑池大道上遇上妖君二人截拦便是这一劫数吧。”

姬昌摇头正色道:“这次的劫数恐怕不同以往,你最近一定要小心‘桃花带煞’。”

耀阳低念,不解的问道:“什么叫做‘桃花带煞’?”

姬昌颔首道:“其实,就是要小心女人而已。”

耀阳闻言恍然大悟,脑中立时闪过妲己娇媚美艳的容颜,不禁忖道:“西伯侯所卜的‘桃花带煞’之卦,指的定是妲己,不过任妲己如何妩媚美丽,我耀阳也定不会被她所惑的。”

二人又自闲聊起来,耀阳几次都想将伯邑考已死的真相告诉西伯侯,但左思右想感觉不是时候,于是再聊了片刻便告辞回房休息,梅若冰已然睡着了,耀阳怜爱的替她将被褥盖的严实些,然后躺在她身边慢慢沉入梦乡。

次日正午时分,姬昌一干人等便已赶到西岐,众人远远便见雄伟的城门上赫然写着“西岐”二字,城门外早已有无数人站在那里,应是西岐的文武群臣听闻西伯侯回城,特意出来相迎的。

众臣见到西伯侯便立时齐齐跪下,齐声道:“恭迎伯侯返回西岐!”

姬昌一抬手,众臣起身,姬昌拉着耀阳向他介绍自己的臣子,除了大将军南宫适、上大夫散宜生等一众文武群臣之外,竟还有四贤八俊、三十六杰之多,耀阳一一施礼见过。

此时,众多子嗣中走出一名俊伟少年,士髻华衣,气宇轩昂,跪伏在姬昌身前,声泪俱下道:“姬发参见父王,父王被禁朝歌达年余,像我等为人子者不能为您分忧解难,实乃天地罪人,还望父王宽恕我等不孝之举,今日能够重见父颜,姬发不胜欣慰,愿祝父王从今往后万寿无疆!”

群臣立时跟着跪地三呼:“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耀阳注意到这个身份仅次于伯邑考的二皇子姬发,姬发对他示以微笑行礼,但他听说耀阳乃是救助姬昌的功臣时,立时感激万分的当场跪拜下地,让耀阳顿感此子的忠孝之心,不由对他身前的假伯邑考感到万分鄙视,尤其当耀阳看到伯邑考那一脸虚伪的笑意,更让耀阳恨不得一拳打烂他的脸。

众臣将他们迎入城内,耀阳坐在马车之上向两旁街道望去,只见城内一片繁荣昌盛,沿街百姓纷纷向西伯侯施礼问好,可见姬昌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之高。看着这些表面现象,耀阳不禁想起昨晚姬昌跟他所说的西岐朝中的隐患,看来这平静的表面下,实是波澜壮阔的凶险。

同时,他又感到说不出的忐忑,毕竟他的人生从未遇到过如此际遇,他也不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宿命,但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答应全力帮助西伯侯,便哪怕是再多的困难也要迎刃而上。

西伯侯与伯邑考、耀阳等人在众臣的簇拥下直向西岐王宫行去。王宫位于西岐城东的昆吾山支脉之上,经过半刻钟的路程,姬昌带着耀阳、人儿及梅若冰三人进了宫,便径直向后宫行去。

姬昌将耀阳等人一路带到圣母宫,一路上,人儿好奇的到处转悠,缠着耀阳尽说些冥宫跟这里的区别,又有时说说十八层地狱的恐怖,听得众人大笑不已。

一行几人一到圣母宫的宫门口,便有宫女雀跃着入内通报:“西伯侯大人果然安然回来了,圣祖母……圣祖母……西伯侯大人回来了。”

宫前两侧的宫女见到姬昌纷纷施礼,姬昌微颌首示意,然后领着耀阳三人直向殿内走去,甫入大殿,但见一白发银丝的老夫人穿着华丽宫服,颤巍巍地在两名宫女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姬昌立时泛起泪光,颤声唤道:“昌儿……”

姬昌神情激动地扶住老夫人,跪下道:“姬昌该死,姬昌让圣祖母担心了。”耀阳等人也跟着跪下身,依照姬昌刚刚所教的礼仪,向这位老夫人磕头请安。

圣祖母太姜老泪纵横道:“昌儿受苦了!”

至深的母子之情令一旁的耀阳三人感动万分。

姬昌扶圣祖母太姜上座后,便开始向她介绍道:“圣祖母,这位年轻人叫耀阳,虽然年纪轻轻却身怀异术,此次姬昌能安然回来,便是全靠他的功劳。耀阳后面二位自然是他的两位红颜知己!”

耀阳不敢起身,磕头恭声道:“耀阳见过圣祖母,祝圣祖母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梅若冰与人儿也跟着在后面再行了一礼。

圣祖母太姜见耀阳如此会说话,脸上立时乐了起来,道:“这年轻人还真是会说话,又讨人喜欢,而且一副脸面生得仪表堂堂,好生威武!嗯,昌儿啊,你可有好好赏赐耀阳呀?”

姬昌见太姜也喜爱耀阳,忙答道:“姬昌刚刚回宫,所以还没来得及赏赐,一切但凭圣祖母做主吧。”

圣祖母点头道:“好,那就由我做主吧。”姬昌立时步上前,扬声道:“耀阳,上前听赏!”

耀阳跟人儿、梅若冰上跪步前拜,领了圣祖母的赏赐。尽是些金银珠宝及一座府邸,另外还加封他为虎贲将军。圣祖母太姜见人儿与梅若冰美丽动人,又不禁大为称赞,赐以各式手饰之类。耀阳与人儿、梅若冰欣喜谢恩后,姬昌便派人送他三人去新府邸。

当看到那座属于自己的将军府时,耀阳心中顿觉欣喜莫名,意气风发,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还真有如此光宗耀祖的一天,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宗祖姓甚名谁,但最大的感慨还是这人生的际遇实在令人感到坎坷莫测。人儿与梅若冰也向他道贺,耀阳眉开眼笑,乐得不知身在何处。想到以前与倚弦当下奴的遭遇,此时仿佛就像是处在梦境一般。

府上管家见耀阳回来,立时笑容可掬地上前殷勤叫道:“恭迎虎贲将军回府!”耀阳很是受用的点点头,管家将他与人儿、梅若冰迎入府内,人儿与梅若冰二人说路途辛苦,风尘仆仆,要去洗澡,管家连忙吩咐婢女在一旁小心侍候。

婢女送上香茗,独自坐在客厅的耀阳品着香茗,享受着这番欣喜之时,想不到管家却送上了一大堆请柬。

耀阳一一细看之下,才真正发现宫中势力果然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各个公子都在拉帮结派,为自己的阵营巩固实力,又怎会放过耀阳这个父王的新宠将军呢?

让耀阳感到头痛的是,他初到西岐又怎么会分得清哪一方势力的强弱,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顿时头大了起来,再也没了初时欣喜成功的心情,反是显得无比烦恼起来。

正当他一人独坐偌大的会客厅,为请柬一事备感苦恼时,突然思感骤动,体内的异能感应骤然一动,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了进来,他定睛朝厅前望去,却是妲己翩然而至。

耀阳心中暗忖:“这骚狐狸还真是阴魂不散,此时到来,定是为了商量如何合作的方法。”他脑中念头急转,旋又计上心来。忙装作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道:“原来是娘娘你来了。”

妲己美目一转,道:“小鬼,见到娘娘好像不大开心呀?”

耀阳自顾喝了口香茗,道:“耀阳我哪敢呀,娘娘动一动小指头,只怕就能将我像捏死一只小蚂蚁般捏死。”

妲己妩媚的格格笑道:“你知道就好,所以最好是老老实实地听本宫的安排。”

耀阳叹了一口气,道:“在下遵命就是,而且娘娘来得正好……”说着将手上一堆的请柬递了过去,道,“在下初来乍到,对这西岐的朝中势力纷争丝毫不懂,所以在下也不知该如何去做,这堆事又该如何处理,还请娘娘示下。”

“好小子,倒把一副烂摊子转到本宫身上来了!”妲己接过请柬看了几张,随手一丢,娇笑道,“这些宴会,你都不必去理。”

耀阳奇道:“不去理?那如何去帮你实现你的大计?”说着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假伯邑考。

妲己笑靥如花,道:“伯邑考担心西伯侯安危,奋不顾身前往朝歌救父的忠孝行为令得西岐百官赞赏,更为他日后的地位打下了基础,今晚,便有一众支持伯邑考的臣子在西岐第一楼‘会宾楼’为他设宴庆功。”

耀阳心中暗骂这妲己的奸诈狡猾,占尽了便宜,却又不得不佩服她运筹帷幄的计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利用假伯邑考来控制整个西岐大局。

妲己美目流转盯着耀阳,道:“所以,今晚你必须前去捧场,助他一臂之力。”

耀阳忙道:“我什么都不懂,能帮得上什么忙?”

妲己笑道:“你什么都不必做,只管去就行了。还有就是,日后一旦有什么不会做的,听你主子伯邑考的吩咐就是了,千万别自作聪明做蠢事。”说到后面,她虽仍是笑面相迎,但眸中却闪现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耀阳看着她身旁假伯邑考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恼怒更甚,恨不得一把火将这小子的一身兔毛烧个干净。当下支支吾吾应道:“在下遵命……就是。”心中却不禁又将她一顿怒骂,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忖道:“骚狐狸,现在让你耀武扬威,等到让小爷翻身之日,定要好好修理你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耀阳忽然想到曾与假伯邑考谈的条件,便有心要为难一下妲己,于是厚着脸皮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娘娘,只是那日我答应合作好像还有一个条件未曾兑现……”

伯邑考在旁闻言脸色一变,怒叱道:“大胆!”正当假伯邑考大怒之际,却听妲己斥道:“退下!”

假伯邑考闻言只得满脸怒色地退开,妲己媚笑上前,挽住耀阳的手臂,声音无限温柔地道:“原来你还记得那个条件,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呢……本宫答应你便是。”

耀阳反是一愣,呆立当场不知该说些什么。妲己的玉手在他胸前轻轻抚过,将嘴凑到耀阳耳边,轻声道:“今晚宴会结束之后,你可去城北的‘青鸾楼’,本宫会在那里等你……”

耀阳只觉一阵撩人的幽香扑鼻而至,软若无骨的完美娇躯紧靠自己身上,他感觉到妲己每一个气息蠕动的身形起伏都充满了男女床笫之趣,初经人事的耀阳顿时欲火焚身,脑中满是妲己美艳动人的容颜,哪知妲己说完后在耀阳耳边吐气如兰,然后百媚横生的笑着飘然而去。

冥月楼前,那名男子甫一出现,倚弦体内的龙刃诛神竟生出感应,或许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连幽云也不例外的生出感应,两人同时向那名白衣男子望去,而与此同时,那名男子也是身躯微震,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对着二人立身之处看了过来。

白衣男子看到两人不由神色一变,但旋即马上回复正常,礼貌地微笑一下,向红衣女子抱拳道:“实在抱歉,这二位圣使打扰了你们的生意,这当中或许只是一个误会,所以得罪之处还请姑娘原谅。”男子话说到一半便再没说下去,而是道,“在下有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匆忙转身就走。

“休想走!”倚弦还无法肯定这奇妙的感应是怎么回事,幽云便闪身拦住青年的去路,喝道,“叛徒元都,赶快将你从蜀山窃走之物原物奉还!”

白衣男子愕然道:“这位姑娘在说什么?什么元都?我并不认识你,请不要随意诬蔑好人!”

幽云冷声道:“别以为你幻变了个模样,我就认不出来了,你腰间那柄‘元真剑’便是蜀山之物,任你如何狡辩也是枉然!”倚弦踱步到幽云身旁,想到对方是方才伤害幽云的人,他双目煞光隐现,体脉内的“龙刃诛神”更是隐隐欲动。

白衣男子苦笑道:“这位姑娘肯定是认错人了,在下实在是有急事,所以恕不奉陪了。”

幽云知道自己逐渐压不住伤势,哪肯如此轻易让他走,纤手一挥,“灵睿剑”擎在手中,截住他的去路,神色冰冷地道:“少说废话,随我回蜀山认罪!”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异常浓烈,将轮回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这边,尤其是那名红衣女子,原本为了处理冥使的事情而来,此时却被这边的热闹所吸引,她便回头一直注视这边,尤其是一双妙目紧紧盯视幽云身边的倚弦,眼中异芒湛现。

白衣男子无辜地摊摊手,摇头道:“我真不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过,姑娘既然一副不肯放过在下的凶神恶煞模样,为了自保,在下只有得罪了!”他说得似乎很是无奈,但话刚说完就立即拔剑出鞘,竟抢先一步出手,利刃卷起漫天剑气,狠厉的元能瞬时爆出,猛地向幽云全身要害击出。

倚弦早从幽云玉手握剑的力道中感应出她已经难以支撑,当白衣男子出剑之时,便已立即冲至幽云身前,右手伸出掌心摊开,瞬时间掌心处爆出万道绚丽的紫彩异芒,照彻天地,惊呆了在场所有人,震天龙吟声中,一条神骏无比的紫色光龙从他掌心赫然冲出,不但化解掉漫天凌厉的剑气,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空一剑劈在白衣男子的剑刃之上。

“铿……”白衣男子浑身一震,只觉虎口裂痛不已,手中长剑顿时裂成万千碎片,兀自飞射出去,那道紫色光龙则飞回倚弦的手中,幻化成“龙刃诛神”的本貌。

手持龙刃诛神的倚弦气势勃然,潇洒飘逸之中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双眼神光炯然大盛,人和剑融为一体,更将元都压得透不过气来。白衣男子元都首次感受到龙刃诛神的威力,脸色大变,惊骇难当。就连在旁观看的红衣女子在见到“龙刃诛神”之际,也不禁娇呼出声,更别提土行孙之类的小人物了。

此时,幽云终于压制不住身上的伤势,嘤咛一声软软倒下。倚弦大急,顾不得对付元都,连忙一把抱住她,看着她秀美玉容此时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心中猛地一疼,恨不能代以身受。

元都亲自见识了龙刃诛神的威力,哪敢再作逗留,扬声道:“看来这位姑娘身上伤势很重,一定要马上医治,否则等伤势加重,恐怕就药石不灵了。”语罢将剑鞘扔下,急急遁去。

两个冥狱使者见元都被倚弦一剑逼走,还以为是对方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帮手,自知理亏留下来更是尴尬,不敢再多说什么,对着红衣女子说了句场面话就灰溜溜地走了。

倚弦现在最担心的是幽云的伤势,哪有空再去理元都,他扶住昏迷过去的幽云,急得六神无主,他虽然熟背《圣元本草经》,但行医诊疗的经验却一点也没有,更不知道如何查伤,所以对幽云的伤势根本束手无策。

土行孙见倚弦神威摄人,眼中一亮,连忙行了过来道:“哇,倚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哈哈……以前我老土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莫要见怪。”

倚弦受土墼和素柔所托,也不把他当成外人,此时虽然心急如焚,也勉强笑了笑,道:“还说从前干什么?”他又转身问道,“老土,你知道这里最好的大夫在哪里么?”

不等土行孙答话,那红衣女子已然行至倚弦身边道:“让我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

倚弦正是无助,见有人主动帮忙,哪管她什么身份,连忙道:“谢谢,那就麻烦姑娘了。”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让故意凑近的土行孙看得魂魄齐飞,她伸出玉指搭住幽云的腕脉上,片刻过后,她笑道:“这位姑娘的伤势损及经脉,但未曾伤及脏腑,应该不是很危险,但也不能放任不管。这样吧,我略知医术,两位不妨先去我奇湖小筑暂住几日,等治好这位姑娘再说,公子认为如何?”

“奇湖小筑?”倚弦心中咯噔一下,正想一口回绝之际,忽听土行孙在身旁“好啊好啊……”的大喜着答应下来,而且从土行孙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谁都知道为什么他答应得如此高兴。

倚弦却不像土行孙这般色迷心窍,虽然他急于为幽云疗伤,但申公豹假冒兀官脔之事让他的心中始终警惕万分,于是试探性地道:“我们过去会打扰你们,恐怕兀官脔大叔不会同意。”

红衣女子嗤之以鼻,不屑地道:“兀官脔这家伙欺师作恶,利用我奇湖小筑的名义大肆散播谣言,我奉师命也正想找他问罪呢。”

倚弦还在犹豫,经历了这么多事的他已不是当初被蚩伯骗得团团转的无知小儿,他对红衣女子的话也不敢全信,心中难免有些顾虑。土行孙却等不及了,怂恿道:“奇湖小筑的医术了得,三界闻名,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看幽云仙子的伤势这么重,怎么还拖得了?你总不成眼睁睁地她伤重而死吧。”

倚弦对幽云的伤势也没办法,只能对红衣女子点头道:“那就打扰贵府了。”

土行孙大喜望外,雀跃道:“这样就好,倚大哥,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好,现在这位姑娘有伤,我也应该跟着照顾一下。”

倚弦怎会不知土行孙的不良企图,但又不忍当中责备,只好作罢,转头道:“在下名叫……小易,这位姑娘乃是蜀山剑宗的幽云仙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顾虑到曾经的“魔星”之名,为免麻烦,最终还是不敢将本名说出来。

红衣女子随意看了旁近的土行孙一眼,道:“小女子名叫邓玉蝉。”

土行孙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开眼笑,喜不自禁。邓玉蝉却并没有理睬他,只是微笑地领着倚弦他们向奇湖小筑而去,土行孙乐得屁颠屁颠地紧跟在邓玉蝉身后。

倚弦和邓玉蝉一行人才走,轮回集仿佛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见到没有戏看的人群纷纷议论着,渐渐散去,唯独只留下两人——分别穿着紫、白衣衫的姐妹二人。

她们望着倚弦的背影,表情都不尽相同。

已经恢复原来美貌的姮姮一脸肃穆,神色凝重地道:“没想到蜀山剑宗还有这样的年轻高手,难怪师尊让我们小心一点,原来‘龙刃诛神’已经出世!”

婥婥没有作声,望着那道熟悉的背影,想到倚弦抱住幽云时关怀备至的神情,心中掀起阵阵波涛汹涌,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心中喃喃道:“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前生的一切了?那海枯石烂的诺言,那生生世世的心愿,那血泪交融的悲戚……为什么你会忘了我?”

一滴眼泪竟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眶中溢出,落在这冥界的大地上,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她心中的伤愁却无法消去丝毫。

姮姮感应到妹妹痛彻心肺的伤感,立即关切的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婥婥深深地再度望了一眼倚弦几近消失的背影,勉力收起心中的悲伤,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道:“姐姐,我们走吧!”她转身就走,似乎不想再在这个伤心之地待下去一般。

姮姮不明所以,叹了口气,也跟着去了。

二人随即隐入川流不息的市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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